当初音杀阁和荆棘门之所以能够拦住了消息不让燕离歌知晓,是因为当初燕离歌的心思并没有放在此事之上,而且一心专注于北燕权势去了。但倘若他如今铁了心的想要去查弦音的事情的话,在这偌大的大楚之中,必然也是能够查出一些蛛丝马迹的。而慕流苏也是认为此时并不是让燕离歌知晓弦音身份的时候,所以也是怎么都不愿让弦音到了战场之上来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平日里傲娇至极,但是自从沈芝兰来了之后,便是与慕流苏形影不离的荣华世子,如今却只是能够随影单只的站在此处,一双妖冶凤眸直勾勾的看着沈芝兰那孙披着绛紫色战袍的背影,忍不住冷笑连连。
本来以为沈芝兰和流苏一起上战场,此人会尽心尽力的帮衬流苏,没想到这人却是如此悠悠然的站在万军之中,把玩连弩,瞧着那般惬意之极的样子,再瞧着慕流苏如今长枪挥舞,身边血色淋漓的模样,姬弦音此时便是恨不得亲自上前,将沈芝兰揍上一顿。
而此时此刻,晋州城城门之前,战场却是并没有因为人数对等而使得战局陷入了一个僵持局面,因为晋州城的这些将士们,也是很快便是发现了镇北军和那北境宋家大军当真是勇猛之极的事情。
尤其是镇北军,更是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以一当十了。本来燕卫军这边的人出手也是极为精准狠辣,但是奈何燕卫军这边的人数只是区区三千人,而镇北军这边的人数,却是有着整整三万人马。
再加上慕流苏一直都是朝着燕离歌发动进攻的,所以燕卫军也是不敢离燕离歌太远了,只能是不断的注意燕离歌这边的动静,或者说是干脆的护在燕离歌的身边,而不敢有别的动作,如此一来,他们也是不能专注的与镇北军还有北境宋家大军的人真正的进行打斗。
所以一时之间,北燕大军很快就陷入了劣势之中。士气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越战越猛,大楚军队这边的人马既然已经得了优势,自然也是越发自信,举手投足之间,端的也是越发果决有力了一些。
当然,其中最为瞩目的一人,还是那位身穿的银色战甲,一身殷红血色战袍猎猎飞舞,手中银色长枪舞动如腾龙的少年将军。
手中红缨枪挥舞出凌厉而又惊艳的弧度,慕流苏单单是孤身一人,纵横在三千燕卫军之间,却仍旧是处于一副游刃有余的状态,燕卫军一直想要护着燕离歌的安危,但是却对偏生是此人无可奈何。
不过唯一欣慰的是,这位少年装醉,虽然出手极为狠辣,但是对待燕卫军的时候,却分明是手下留情,只是单单禁了他们的穴道经脉,或者是用别的方法让他们暂时失去战斗力,但是似乎确实并没有想要了他们性命的打算。
燕离歌见着慕流苏朝着自己直直攻过来的时候,最初看得也是好一阵心惊,然而很快,他似乎也是发现了慕流苏似乎是无意于对燕卫军下狠手的小细节。
虽然慕流苏明面上的出手仍旧是极为狠辣,动手的时候,也是让燕卫军一下便丧失了攻击能力,可是无论如何,比起另外那些晋州城的将士在在慕流苏的枪尖之下,不过区区一个照面,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人来说,当真是好到了不知哪里去了。
只是燕离歌其实并没有想到,慕流苏竟然会这样的长枪之术,他的印象之中,流苏的武功,其实最为擅长的应当是内劲攻击,所以如今见着长枪舞的如此威风凛凛的慕流苏,燕离歌心中还有些不太确定的。
可是如今见着慕流苏对燕卫军手下留情的样子,他心中顿时又起了疑心,毕竟在他看来,能够对燕卫军下不去狠手的人,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就只剩下流苏唯一一人了。
燕离歌下意识的想要去与慕流苏沟通几番,可是那位满是杀气的少年将军却是丝毫不愿意搭理他,便是对他的招招狠辣攻击,若非是有着燕卫军在此费心阻拦,只怕他的性命,便是早就已经交代在此处了。
……
这一场战役持续了极长的时间,两军一共十六万的人马,从天明时分,一直持续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分,这才终于到了尾声。
整个战场之上,无一处没有被血色浸染,漫天残阳光辉,衬得整个战场之上色泽一片猩红。
当真是应了慕流苏那一句,这晋州城一战,当真便是燕楚一战之中,最为关键的一场战役了。
这的确是燕楚之战之中,唯一一场人数最多,状况也最为激烈的战争无疑了,毕竟这一场战斗之中的十六万人马,其中八万是北燕太子殿下亲自率领的人马,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投降之意。
而大楚这边的八万人马,不仅是有着少年将军亲自带领,更是有着元宗帝亲自派来的一朝右相大人作为监军,可想而知也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投降之说的。
既然两军都知晓自己是不能投降,没有任何退路,所以所有人也都是拼死一战,大半天的时间激战下来,两军便也损失了极多人马。
疆场之上,堆满了残败的尸体,殷红色的鲜血从那些个尸体或者是受伤的肉体身上流淌出来,有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或者是因为时间长了而渐渐的化成了黑红色泽,乍一眼看上去,整个晋州城的城门之外,当真是像极了炼狱一般,阴森之极。
慕流苏手中的银色长枪已经不知是结束了多少人的性命了,然而那银色枪尖之上,却仍旧是并未染上任何的艳红色泽,瞧着完全如同未曾杀过人一般,她将眼前的一个燕卫军再次撂倒掀翻在地面,这才微微抬眸,一双清澈凤眸讽刺至极的看着那被几十燕卫军齐齐护在其中,又不断后退着燕离歌,唇角却是勾出了一抹兴味十足的笑意。
而北燕大军的这些人,此时此刻也是想不清楚,这位眼前杀戮极重的少年将军,明明手中长枪已经染了那么多人的鲜血,为何她那一双眸子,却是偏生还能露出如此清澈而又纯粹的神色。
燕离歌被燕卫军的人护在其中,眸光却是避开了慕流苏,转而投入到了战场之上,见着北燕军队大势已去,已经完全是陷入了劣势等同于是已经落败的场景,一张俊逸面容之上,顿时也是落满了灰败之色。
本来见着慕流苏不去参与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之间的对战,反而是直直的朝着自己和三千燕卫军来的时候,燕离歌心中还在微微的感到庆幸。
毕竟倘若是慕流苏被困在这三千燕卫军之中的话,必然是不能帮衬其他大楚的人马的,那么他们北燕大军的胜算,也就越发多了几
分。
谁曾想到,即便是慕流苏不曾选择加入两军交战之中,但是燕离歌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不仅是他这样三千燕卫军的人法都无法对付得了这位少年将军也便算了,竟然是连着没有慕流苏出手帮衬的大楚军队,也是能够将他们北燕的这些人马,打成了一付落花流水的模样。
最初慕流苏孤身一人朝着三千燕卫军来的时候,燕离歌便是觉得慕流苏这无疑是在自寻死路,谁知道此人竟然是以一人之力,独破千人而来。
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整整三千燕卫军,竟然是悉数折损在了慕流苏的手中,除了剩下了最后的几十人,其余的燕卫军已经是悉数瘫软在地面之上,虽然都意识极为清醒,可是却始终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不能动弹了半分。
而此时此刻,除了这几十燕卫军之外,北燕晋州城的八万人马,时至今日,已经是只剩下了一群残兵败将了。
慕流苏提着手中的红缨长枪,依旧也是在地面之上,划出了一道凛然弧度,她微微踏着步子,不紧不慢,却又坚定至极的向着燕离歌的方向前行,皓月面容之上,也是那就一股子生杀大权,唯我在握的从容镇定之色。
燕卫军的人见着慕流苏如此,面容之上也满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然而极高的军队素养,却是终究没有让燕卫军露出半分颓然恐惧之色,与其说是颓然恐惧,还不如说他们是带了几分视死如归的决然之感。
不过即便是不至于恐惧之极,但是燕离歌作为一军之将,到底还是神色阴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