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仙师。”
一个温润的声音忽然出现, 丘幕遮从胳膊下抬起头,看到一张有点眼熟的面孔。
“阿白?”
楚星沉走得慌张匆忙,连白阿剑都忘拿走了。
丘幕遮还是第一次面对面见到白阿剑的剑灵,从某些方面看, 竟觉得和楚星沉有几分相似。
但是……
我靠啊啊啊啊!大哥你刚刚不会一直都……
丘幕遮猛地咳嗽起来, 阿白立刻倒了杯水递给他,同时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的嘴唇,脸微微有点红:“丘仙师不必在意阿白,阿白什么都没看见。”
“噗——”茶水一喷。您老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丘幕遮用袖子掩唇干咳了几声, 道:“楚……”想想还是摇摇头, “你不要误会, 刚才楚星沉只是……”
“我没有误会。”阿白道,“一直以来, 都是丘仙师你误会了。”
“啊?”丘幕遮一呆。
阿白道:“公子这个人, 丘仙师你是了解的, 也许是天性使然,也许是因为小时候那些不愉快的遭遇, 他一直都是一个沉默寡言,不喜欢、也不擅长用言语表达的人,他习惯把太多太多事情都放在心里。他不说, 外人自然也不会懂。”
“少年时期在秋鸣宫时, 公子常常会偷跑到你的南峰, 跑到你的朽幕斋, 有时是和小金他们一起, 有时是独自一人,他会在墙头听你弹琴,会看着你在樱花树上小眠。所以即使丘仙师不是和公子朝夕相对,但很多个日子里,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都是公子陪伴你度过的。换言之,对公子而言,那些时光,也都有你陪在他身边。”
“后来秋鸣宫遭到围剿,一夜宫破人散,丘仙师不告而别,公子随陆仙尊回缥缈山修炼。当时秋鸣宫的卓华老宫主和舒鸿影峰主被关在缥缈山的禁室,公子虽然无力放他们出来,但念在往日情份上,会时常去看望他们。那个时候,他们聊到过往种种,公子才知道,原来当年街头初遇,给了他鼓励的那个人并非舒峰主,而是丘仙师你!那天晚上公子从地牢里出来,绕着缥缈山教场跑了足足三圈,我记得特别清楚……”阿白轻轻一笑,似乎那画面就在眼前,“我还从没见过公子那么高兴的样子。”
“再后来,公子眼睁睁看着丘仙师‘死’在招魂盘前,他明明离你那么近,却救不了你,那种愧疚和痛苦……”阿白闭着眼摇摇头,“他甚至经常借修炼之名去血海峡谷残杀那些魔物,每一次都伤痕累累地出来,也许身体上的痛苦多了,心里的痛苦就能少一点。”
丘幕遮忽然想起他在三浮塔里遇见楚星沉的情景,原来,那些竟都是与他相关的,楚星沉神识深处的记忆!是他不在的这些年,楚星沉切切实实经历过的种种。
“丘仙师。”
“嗯?”
“你知道为什么公子要戴着面具吗?”
“因为额头上的那些伤?可是,谁能把他伤那么重!”
阿白看着他:“你。”
丘幕遮愕然:“我?”
阿白道:“除了你,没有人能伤到公子。”
丘幕遮迷茫道:“可是我并……”
阿白打断他:“丘仙师真的以为公子与鬼王契约是为了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吗?是,公子是想要得到鬼王的鬼血之力,可他想拿鬼血,是为了能复活你!”
当时三浮塔暗室里的一幕幕闪现过脑海,丘幕遮猛然惊悟:“十大神器?他收集了八个神器,但是还差红魔剑和红蝉纱衣!”
阿白点点头:“不错。公子寻了快七年,几乎把三界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红魔剑和红蝉纱衣。红魔剑化身剑灵墨红,墨红要是不想让人找到,就不可能有人能找到他。而红蝉纱衣,现在看来,应该早就被丘仙师你收入囊中了。”
“半年前,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除了缥缈山派,其他各大修仙门派也被公子治得服服帖帖,他终于可以把其余神器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时间越久,对聚残魂越不利,而且公子也不愿意再等下去。为了弥补红魔剑和红蝉纱衣缺失的神力,他不得不找到被封印在三浮塔下的鬼王。鬼王拥有鬼血之力,是现在尚存的,唯一可以与上古神器比肩的神力。他与鬼王签订契约,鬼王可以给他鬼血,但是必须要一样东西。”
丘幕遮心中一紧:“什么东西?”
阿白顿了顿,道:“寿元。”
丘幕遮失声叫道:“你说什么?!”
“鬼王被封印在三浮塔下几百年,从躯体到元神,早已残缺不全,亟需强大的灵力或者魔气作为补品,而拥有强盛灵力的公子,就是她最好的补品。而她吸食元灵,对公子来说,无异于寿元消耗。”
这和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过度消耗自己的体力和精力,气血耗尽,就会身体亏损,加速衰亡是一个道理。超过身体能承受的极限,就算后面再补,也补不回来了。而鬼王原来的力量太过强大,修复时需要的灵力也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楚星沉签订鬼契,就是在以自己的寿元养鬼血。
丘幕遮眼前晃出楚星沉额上如鬼魅般的血痕,那是鬼王吸食灵元留下的伤疤。
他艰难问道:“鬼王要了他多少年的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