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季然的这个要求，无疑是有些唐突的。
倘若换成别的场合，换作别的时刻，莫微羽很大可能不会答应。
但是现在……
她无法拒绝这个男人向她提出的，最为卑微的要求。
纵然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无法给他一丝半毫的爱意，却也不忍心破灭他最后的一丝祈求和盼望。
事到如今，他们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什么看不透的也都看透了，什么放不下的，也都不再执着和强求……所以，莫微羽很明白，封季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并没有其他的杂念，就只是想要摸一摸她的脸。
对她进行一个告别。
同时，也是向她和他过去的情感……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告别。
他看不见，无法像其他人那样，通过眼睛见证她容貌的恢复，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进行感知。
这样的要求显然算不上过分，她应该成全他。
这么想着，莫微羽便就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好。”
得到莫微羽的许可，封季然轻轻动了一下眼睫毛，眼罩下的眸子缓缓睁开，仿佛依稀可以想象出莫微羽曾经的模样。
那样妩媚，那样明艳……只一眼就烙印在他的脑中，从此再难磨灭。
而如今，他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了。
抬起手，封季然轻轻抚上莫微羽精致的面容，用指腹慢慢地描摹她的五官……一眉一眼，一颦一笑，历历在目，宛如昨日。
温热的触感，如此真实，细腻光滑的皮肤像是上等的羊脂玉，沾染着淡淡的脂粉香味，久久地萦绕在指尖。
一直到坐上了飞机，封季然仍是沉浸在那一刻的温暖中。
迟迟不愿醒来。
他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也不擅哄骗女人，尽管他天生一张花花公子的风流俊脸，但往往女人见了他只会神魂颠倒，根本不会拒绝。
他用不着哄骗哪个女人，对方就已经主动投怀送抱了。
唯独莫微羽是个例外。
所以，他骗她最多。
就像他的那双眼睛，其实根本好不了……可为了不让她内疚自责，他总是一遍遍找借口哄她，哪怕移居欧洲，也不想让她得知实情。
而他之所以选在今天离开，则是他最后的自私。
他终究还是无法参加她和别人的婚礼。
他可以选择退出，可以给她送去婚礼的祝福，但……爱得太深的话，就会失去参加婚宴的勇气。
他无法平静地见证他们的婚礼，无法平静地聆听他们在神父面前宣誓，所以……他做不到，就只能选择离开。
“再见了，微微……”
他大概会定居在欧洲。
从此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回来。
…
宫家。
封季然才离开不久，霍霆琛的迎亲队伍就抵达了大门外。
一向空旷静谧的宫家大宅难得这样热闹，张灯结彩的红色遍布了整个庄园，看起来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氛围。
霍霆琛牵着莫微羽的手，走到宫老爷子和宫素素的牌位前，屈膝俯身，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