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芬说完这话,真的要往外撵黑痣婆了。
我这心里,真的不禁为淑芬的话叫好。这黑痣婆哪儿算一个正儿八经的媒婆,她这样干,就是一个拉皮条儿的。我觉得,淑芬对她已然就算是客气的了。这要是我,二话不说,赶紧推走,能推多远是多远。可没想到,这黑痣婆还真的挺不要脸的,听了淑芬的话,竟然还拉下了脸皮:“你这是不打算给我脸面了?好歹我也做了二十年的媒,你就去见一见,对方掏钱请你吃饭,兴许还给你买衣服,又咋地辱没你了?”
“这叫做媒吗?你这样,不是损我的名声吗?虽说这社会开放,但我丁淑芬是一个要脸面的。你老啊,你少替我操心吧。”淑芬就找借口说,待会儿还要出去收红薯,实在忙,就不留黑痣婆聊天儿了。
黑痣婆的脸就拉下来了,她说闹不明白:“我说,淑芬啊,你莫不是还傻兮兮地给包勇守节?也不对,他还没死,也不用守。可他都那样了,丢下你们娘儿俩的,说跑就跑,你还真的像那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地等他回来呀?人家王宝钏好歹等的是薛平贵,那薛平贵说来也是当皇帝的,你你们家包勇算啥?他能跟薛平贵比吗?我劝你啊,还是别傻了。女人啊,就该趁着年轻,借着有点儿模样,能捞多少钱,就捞多少钱。在我看来,男人的钱啊,那是最好捞。可别守着清高,等到了我这把年纪,想出去乱搞,也没男人瞅上了。”
反正,黑痣婆还是一个劲儿地给淑芬洗脑。我在门边听了,真的听不下去了。有这样的吗?淑芬是村里的年轻媳妇,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和经年的老寡妇骂,我好意思。我刘射一个外乡人,没啥顾忌。
可我刚要大声儿开口,淑芬的脸果然也撂下来了。“婶子,看你说的?我也不是为哪个男的守着,我守的,是我的心。我就不愿意,你老还是省省心吧。”
“哼!我说,淑芬,你左一个不愿意,右一个摇头,莫不是,你家男人走了后,你背里地偷着和哪个男人好上了?”
“婶子,没证据的事儿可不要瞎说!我还要做人呢!”
黑痣婆就冷笑:“你这样激动干啥?我不过就随便问问你!”她知道淑芬不会动心,自己讨了个没趣儿,就扭着肥硕的屁股,慢慢地走到门口,转身对淑芬道,“你信不?你这不乐意,不出今天,我就又能给那男的找一个相好?”
“那随你。”
黑痣婆走到门口,一下看见了我。她也认识我。我和她打了一个照面:“有你这样说媒的吗?淑芬嫂子好歹没离婚。你这样,要多没意思有多没意思!”
我就多了这么一句嘴儿,黑痣婆不干了。她停下来,不打算走了。
“我说,你一个外村人管啥闲事儿?”黑痣婆打量我,又瞅着我手里拎的篮子,瞅着篮子里的小虾米,突然就对淑芬冷笑:“淑芬啊,你还说没相好,我看你这个相好,就是刘射!”她问我,是不是给淑芬送东西来的?
我没否认。我对媒婆不反感。在我们老家,家里穷的男人挺多,为了能讨到媳妇,大家伙儿对媒婆都是恭恭敬敬的,轻易不敢得罪。但我就是看黑痣婆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