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间内, 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空间完全密闭,只有一扇拉上窗帘的小窗,透射进一些微弱的月光。
房间的角落里,男人整个人蜷缩在松软的沙发中, 沙发前面的红木茶几上摆着用醒酒器醒好的红酒, 一只高脚杯里,喝剩下的红酒在昏暗的空间里透着暗红色的光, 像是地下幽城中的血液。
男人看上去身材高大,但他像是在恐惧什么, 整个人蜷缩着,脸埋在自己的胳膊里。
男人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他呼吸间的气息紊乱而且沉重, 身体微微颤抖, 双拳紧握,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别人无法体会的苦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空间里除了男人沉重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声音,寂静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渐渐平静下来, 他缓缓抬起头, 布满汗水的脸上露出一些阴柔的表情, 他伸手拿过桌上的红酒, 很浅的抿了一口。
喉头滚动, 男人一手捏着高脚杯, 身子向后靠在沙发上,薄薄的唇一开一合,轻声说了句:“我来了,你在么?”
房间内明明再没有其他人,不会有人回应他的,他应该知道没有人会回应他,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男人问完之后就没再说话,房间里又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男人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像是一座雕像,整个房间都成了一副静默的油画。
片刻过后,男人手腕微微转动,手中的高脚杯动了一下,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眉宇间展露出些许精明和刚强之气。
“我在。”
同样一个人,语气却比刚才显得沉稳许多,嗓音也浑厚了一些。
男人的表情再次发生变化,变回了最开始带着些阴柔的样子,眼角微微上挑,嘴唇带着淡笑,道:“你其实不必这样。”
他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变化了下,说道:“不,你不懂,你不在的时候,我只有这样。必须这样……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受到活着的实感。”
男人缓缓站起身,他一步步往前走,口中还喃喃说着些什么:“你不会懂的。我能怎么办呢?我没有任何办法,我感受不到你,触摸不到你,听不到你的声音,看不见你的人……”
男人打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外面是一条不长的通道,房间的对面还有另一个房间。
他走过去打开对面房间的门,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昏暗的房间立刻亮了起来。
这房间太冷了,像是一个极地里的冰窖。男人走进去的瞬间因为温度的骤然改变打了个寒颤,他仰头一口喝掉杯中剩下的红酒,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不大,也没什么摆设,只在正中间有一张床,这张床冒着森冷的寒气,闪着晶莹的光,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出,竟然是一张巨大的冰床。
冰床之上躺着个人,那是个男人,皮肤惨白没有一丝生气,男人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凝视着他,一双眼中渐渐凝聚起化不开的深情。
男人伸出手,握住床上那人冰冷惨白的手,叹息道:“你看,我只能这样触碰你,可你不能给我任何回应。我想要你的回应,没有别的办法。”
“太无趣了,这样下去,我真的觉得太无趣了。”
“你得活过来,我得让你活过来。我有办法的。”
“凭什么别人可以享受舒适的生活,可以和爱人甜蜜相爱相守,凭什么我就要独自一人忍受这种空洞无聊的人生?”
“我还要独自一人多久?我不想再一个人。至少你陪陪我。”
男人话音刚落,他的表情再次发生变化,阴柔的气质再次出现,他叹了口气,松开冰床上人的手,道:“但这不是我,你知道的,何必执着呢?你应该很清楚,我怎么会回来呢?回不来了。”
话音刚落,男人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用手撑住冰床,体内像是有两股力量在撕扯。
“不,我必须要做!你也阻止不了我!”
身体里像是有两只手在撕扯他的心肺,男人弯下腰,一双手死死撑住冰床,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用尽全力在做着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刚刚的挣扎消耗了他大量的心力,他靠在冰床上,身体因为房间内极度冰冷的气温而颤抖着。
男人觉得心力交瘁,屋内的气温实在太过寒冷,他呼吸之间喷出的白雾感觉可以立刻结成冰霜。费力的支撑起身体,男人看着躺在冰床上的人,眼中深情和执着之意极浓。
“我一定会让你回来。”离开房间之前,男人喃喃自语:“你一定要回来!无论这件事有多困难。”
不管有多困难,或者说不管需要做什么,我都一定会做到,一定要让你回到我身边!
男人离开地下室,回到地面之上,外面天已经亮了,他抬头看了眼升起的太阳,因为阳光微微刺眼而眯了眯眼睛。
冬天的清晨空气也很好,他在原地伸了个懒腰,转身回到了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