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走过一个小院,夕若烟终于在一座宫殿前驻足停下,柳玉瑕这才见到了夕若烟口中所说的颐华宫。
照夕若烟方才所说,这颐华宫的主人原来是先皇宠妃,既是宠妃,那这颐华宫定然是无比奢华美丽。
可是眼前她所见到的颐华宫,虽不是杂草横生,宫宇也还算干净,只是却跟奢华二字扯不上半点儿关系。
心中莫名浮现出一丝失落,可更多的,却还是感叹。
一种对世事变化无常的感叹。
站在殿外,牌匾上“颐华宫”三字赫然醒目,许是这里空置太久,整体看来虽是干净,可牌匾上,却难免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埃。
傅佳贵人得了失心疯迁住冷宫,如今这颐华宫又因失了主人而被遗弃,成了这放置杂物的地方,果真是人走茶凉,世事无常啊!
“宫中每年进贡的东西很多,原先的地方已经放不下了,琉璃醉暂时被放在这里,等会儿便会有宫人前来搬去御膳房妥善放置。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先确保琉璃醉妥善无误才行。”
耳边传来夕若烟平淡的声音,柳玉瑕叹惋的思绪被拉回,点了点头,与她一同往着颐华宫的偏殿而去。
柳玉瑕自宫外带来的琉璃醉就被放置在颐华宫的偏殿,原本宫外的人无通行令牌是不得入宫的,而宫外带进的东西也需严查,可只因她是夕若烟带进来的,侍卫不敢阻拦,却也还是检查了一遍琉璃醉,待到无误之后方才放任她们进宫。
侍卫们的检查,无非就是草草看一遍有没有人会借送酒的名义带了其他的东西进来,而夕若烟要的,却是保证琉璃醉不得出一点儿差错。
宫内不比宫外,琉璃醉若是出了差错,北冥风和诸国使者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么不但柳玉瑕难逃此劫,就是她也会因此惹上麻烦。
柳玉瑕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在夕若烟用银针试毒之时,她也没有出声阻止,直到最后一坛琉璃醉被检查完,方才缓缓开口:“若烟姑娘,玉瑕可是遵守了咱们之间的约定。你为我找到了先夫留下的耳坠,我也为你献上了这二十坛琉璃醉,咱们也算是银货两讫了。”
从最后一坛酒中取出银针对着光处,银针没变黑,夕若烟方才收好银针,转身,脸上的凝重一扫而逝。
莞尔道:“老板娘可别多心,若烟并非是不信任老板娘,而是宫中规矩如此,此事又牵连甚广,所以若烟也不得不做得万全一些。”
柳玉瑕话中的含义她明白,如今的醉仙楼奢华无比,柳玉瑕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苦于生活无支柱的人。
如今的她,如今的醉仙楼,只怕就是朝廷的一些大官,也比之不及她的财富。
这样的女人,又岂会在乎与皇家做生意所赚来的银子?
安于平凡,不与朝廷扯上关系,柳玉瑕倒也还是聪明。
只是这一次为了琉璃醉,为了大朝会,也容不得她不愿意了。
“若烟姑娘明白玉瑕是什么意思,又何必多兜圈子,故作不明?”柳玉瑕直言不讳。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玉瑕只安于现状,皇宫太过于奢华,本不是我这种小老百姓能够妄图踏足之地。更何况,玉瑕也根本就不想踏足。”顿了顿,柳玉瑕难得一次的严肃起来,一字一句道:“若烟姑娘对玉瑕有救命之恩,玉瑕今生今世都没齿难忘,将来若有用得着玉瑕的地方,玉瑕定当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只是,日后与皇宫有任何牵扯的事情,还望若烟姑娘能够高抬贵手,放过玉瑕。”
她知道夕若烟聪明,她也知道,夕若烟定是明白她的意思,不说破,不过是为了将来好方便合作。可是,她却不愿。
当年她与丈夫带着家产准备来到靖安城安家落户,可是路遇山贼,丈夫被杀,家产被夺,她虽侥幸存活于世,可家没了,丈夫没了,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当真是生不如死。
她有想过就这么随丈夫而去,可是她不甘心,她要为死去的丈夫讨回一个公道。
所以,她千辛万苦逃离山贼窝,来到县城,只为了报官,好让官老爷能够为她做主,为她的丈夫做主,将那帮山贼一举歼灭,不让他们再继续危害世人。
向来官官相护也就罢了,可是谁又能够想到,偏偏官与贼也相互。
那些所谓为百姓谋福祉,平冤案的青天大老爷,实际上,不过也只是些贪财谋利的小人罢了。
她报官,结果冤案没能平,自己所剩不多的银两也被那些所谓的青天给吞尽,让她一无所有,还让她受尽凌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