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发现秦桦异常的又何止是夕若烟一个,端坐于主位之上的王梦璐亦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余光瞥向一侧坐于红木椅上,正执杯品茗的秦桦,王梦璐心中诸多念头闪过,最后却是选择见而不语,转而望向殿中身影纤瘦窈窕的女子,冷淡道:“本宫听祁侍卫说,今天早晨,是夕御医在御湖帮忙验尸的,可有此事?”
“确有其事。”夕若烟毫不隐瞒,纵然知道瞒也瞒不过去,索性便径直承认。
她道:“今日早晨,我确实去过御湖,也见到了墨儿的尸体,也的确是曾帮着祁侍卫验过尸,但当时除了下官与祁侍卫以外,也有诸多宫女及侍卫在场,她们皆可以验证,下官所言不虚。”
早晨为墨儿验尸,她行事正大光明,也有不少人看见,况且,这墨儿的舌头的确被人割去,随便只要一个人去查看便可以发现。
这王梦璐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应该不只是随便问问这么简单,否则,这祁洛寒在这儿,早晨发生了什么他一清二楚,又何须大费周折传召她来这儿?
虽然她是第一次见这梦妃,也不是一定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不过,有了萍妃的前车之鉴,不管今后面对的是后宫何人,她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定然不是假的。
余光不经意间看向一侧,祁洛寒也正朝她看来,面上虽平静无波,可眸中所暗带的一丝担忧,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且不加以任何掩藏。
心中原本还有些责怪他,无事干嘛将她拖下水,可是当看见他眸中暗带的关心之时,她竟是意外的再生不了气,甚至觉得,这件事情与他无关,要拖她下水之人,也并非是他。
这种感觉真是很奇怪,心中突然升起的一种莫名的信任,就像是对待家人一般,什么都不用说,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便已经道出了千言万语。
不知不觉,眸中的责备之意渐渐的化开了几分,夕若烟微微叹气:若是龙儿现在还活着,应该,也与他年岁差不多,只可惜……
往事如梦魇,痛苦难易消。
失神伤感间,一道冷淡的声音自上方传来,瞬间将她游离的思绪拽回。
“如此说来,夕御医你是承认自己是杀害墨儿的凶手洛?”
这莫须有的罪名此刻强制加压下来,夕若烟一愣,随即只觉得分外的可笑,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承认墨儿是她杀的了?
敢情,这梦妃今日要她前来,为的,就是要将这个罪名推到她的身上,让她去做那个替死鬼?
可是这样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是因为北冥风?
唇边轻扯出一抹讥笑,夕若烟摇摇头,想想王梦璐方才的话,只觉格外的可笑。
“夕御医,你为何发笑,难道,你是觉得本宫的话说错了吗?”王梦璐一记凌厉的目光扫来,年纪虽不大,但那自周身所散发出的威严,却像是与生俱来一般,也难怪北冥风会让她暂且管辖后宫,如此看来,她却有这个魄力。
虽然不论事情的是非黑白,但是不得不说,她的冷漠,她的威严,还有……她冤枉人的本事,的确是略胜宫中其他女人一筹。
明明是在强加罪名给别人,可她却说得那样的理直气壮,若是旁人不知,倒还真要以为,这人还真是她夕若烟所杀的了。
“下官不敢,只是不知道娘娘是从下官的哪一句话里听出来,下官承认墨儿是下官所杀?”夕若烟淡淡反问,抬首直视座上之人,竟半点儿不见畏惧。
“虽然你没有直接承认,但是本宫却找人问过,这墨儿虽身为宫婢,但其与旁人并无任何恩怨纠纷,待人也还不错,周遭之人并无理由要杀她。”凌厉凤眸扫来,王梦璐轻起檀口:“但是,除了你。”
夕若烟闻言骤然之间变了脸色,这个王梦璐出言咄咄逼人,一字一句中,无不想要将杀害墨儿这个罪名强加在她的身上。
她竟是不知,这第一次见到的梦妃娘娘,竟对她的怨愤如此之深。
难道,仅仅就只是为了北冥风吗?
心中那些不好的猜想果然是真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堂堂一个梦妃娘娘,亲自差人来请她这个御医入流华宫,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所以呢?”夕若烟勾唇冷冷一笑,“旁人没有理由杀她,难道我就有了吗?”
“呵,夕御医,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王梦璐一双凤眸紧紧的盯着殿中一脸淡然的女人,心中只恨得牙痒痒,眸中更是不经意间闪过一道恶毒的光芒,却很快被掩藏,随即消失无影。
“下官不明白,还请梦妃娘娘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