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月的死一时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上官语宁也被推上了风尖浪口。
有人说,这是祁王妃不够大度,容忍不下新进府的小妾;也有人说,这是因为小妾太过猖狂,招来恶果不过是咎由自取,算不得什么。
这样的传言在上京之中已是传出了不少的版本,别说在宫外是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就是在宫里待久了的,也少不得被人拿出来交谈解闷。
夕若烟携着庆儿离开太和殿走在御花园的路上,身边少不得有宫人在窃窃私语,但一见着她来了,当即便住了口,恭敬行了礼后,匆匆便退了下去,只唯恐言行不差引来灾祸。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夕若烟早已是见惯不怪,轻轻摇了摇头,径直便往前走去。
“若烟。”
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唤,夕若烟四下一望,正瞧见不远处的秦桦大步走上前来,人刚至,手中一方正红色请柬已先一步递了过去:“正好,也省了我去景褀阁的功夫。给你的,看看吧。”
“什么东西?”半是疑惑半是不解的接过,夕若烟伸手打开,里头簪花小楷字迹清秀灵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倒是颇有几分当年卫夫人之风,上头字体娟秀的写着“国公府盛邀”。
“国公府?哪个国公府?”
“上京还有哪个国公府?”秦桦不以为意的笑笑。
夕若烟细细想了想也没理个头绪出来,反倒是庆儿被一语点醒,从旁提醒道:“主子,可是那个开国元勋,司徒国公司徒青。主子你忘了,咱们与那司徒国公半年前还打过一次照面呢!”
“原来是他啊!”夕若烟如梦初醒,不过也怪不得她记不清,她与这位国公大人细细算来,可并不算是有什么深厚的交情。
依稀记得,她上次和司徒国公府有过交集,还是半年前司徒青旧疾复发,京中大夫与宫中御医均是束手无策,后来国公夫人上书请旨让她入府为司徒国公诊治,为了还五年前司徒国公的一番恩情,她应了。
司徒家低调,除了每年国公与国公夫人寿诞会宴请百官以外,其余并不曾举办什么会众筵席,是而,除了那几日入府为司徒青诊病以外,她与国公府的人,可谓是再无干系。半年来,国公府虽也在各种节庆之时使人送来一些精致的玩意,但情谊便也就只止于此。
掂了掂手中的请柬,薄薄的一张纸却仿若有着千斤重般,夕若烟“唔”了一声,很干脆的塞回了秦桦的怀里:“最近事忙,你替我回了吧。”
“请柬都送来了,你一句事忙是否也太不给人面子了,难道就不怕因此而开罪了国公府?”下意识接住塞进怀中的请柬,秦桦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这不过是她的推托之词,当即冲着她离开的背影喊道。
脚下步子一顿,夕若烟微有犹豫,想想也却是那么一回事。倘若只是因为自己不喜而贸然拒绝,不去参加寿宴是小,因此而开罪了国公府,只怕才是因小而失了大。
见她停下,秦桦心头一喜,当即大步上前:“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不是。”一个漂亮的转身,夕若烟嫣然一笑:“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这个理由怕是不够令人信服,故而,你便谎称是我抱恙,不去,只是不想在喜上添愁。如此,一来既全了我的心意,二来也不叫国公府的人误以为是我刻意不去,不给面子,你说这样好不好?”
“好……好个……”秦桦脸色登时转青,险些冲口而出一些不好的词汇来。
夕若烟只作一副懵懂的模样来,猜想出他那未出口的话来,面色骤然一黑,倒是秦桦立时又笑嘻嘻的凑了上来:“你看看你,不就是参加个寿宴吗,倒搞得我跟个逼良为娼似的,何必嘛你说。”
毫不留情地扒开拉着袖口的那只大手,夕若烟后退一步,警惕地望着他:“你今天怎么回事,往常这些个请柬你都是会替我推了的,今儿是怎么了,反倒还成了人家跑腿的了?”
素来宴会都是人多口杂,多的是些哗众取宠、阿谀奉承之辈。她从不喜参加这些秦桦是知晓的,故而每次朝中官员送来请柬,他便也是能推就推,可如今天这般还亲自替人送来,当是头一遭。
心头觉着奇怪,夕若烟踩着步子绕着秦桦一周,清明的目光上下打量,直直看得他后背发凉,周身不自在。
“说,你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呢?不说,不去。”步子顿住,夕若烟两眼直直对上秦桦双眸,叫他避无可避。
“我说你这是哪儿来的戒备心,我还能害你吗?”秦桦打着哈哈,却是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如此这般,只更叫夕若烟心中生疑。
思虑片刻,夕若烟一把夺过他手中请柬,笑言道:“好,看在你难得做一回跑腿的份上,我也不会叫你无功而返不是。”
“你真肯去?”秦桦心下一喜。
“国公府诚邀,不胜荣幸,怎好不去?”夕若烟朝他摆了摆手:“行了,今儿起得太早,现下倒是有些困了,我得回去小憩一番,养养精神。”
“快去快去,别忘了两日后的国公府寿宴。”秦桦连声催促,未及转身,已是冲着那抹俏丽纤细的身影高声提醒。
夕若烟不及回应,带着庆儿沿着石子路往前走去。
绕过荷花池,遥遥便见前方耸立着的宫殿,庆儿亦步亦趋跟在左右,轻声问:“国公大人也是两朝元老,此番特特送来送来请柬,可见其对主子的看重。”
夕若烟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可我怎么觉着,这里头是大有文章呢?”
“唔?”庆儿侧着脑袋,一脸费解。
夕若烟转头朝她宠溺一笑,也不解释,只迈步朝前而去。
两日时间不长,转眼间已是到了国公司徒青寿诞。
作为两朝元老,又是开国元勋,司徒青在朝中可谓是举足轻重,不但朝中各大臣已是早早备下了厚礼前往国公府,就连一向居高自傲的祁王殿下也协同王妃赴了宴。
司徒青久不参与朝政,其影响力却是丝毫不逊于当年,一朝请柬发出,身份地位各不相同之人纷纷前来赴宴,就连不能亲自前往参加的北冥风也着人送了份厚礼过去。
马车穿过热闹纷杂的人群停在了庄严宏伟的府门前,说来国公府还是当年先皇赐下,近年来曾几次翻修扩张,如今只遥遥立于门前已是觉得庄严奢华,可见其主人家那不可撼动的地位。
庆儿小心翼翼扶着夕若烟下了马车,主仆二人立于门前,望着大开的正门迎着来往的宾客,府内一众小厮笑意盈盈招呼着。为首的一人身姿挺拔,昂藏七尺,锦衣玉带,风度翩翩,着一身品竹色衣袍立于其间,竟是平白夺去了不少人的目光。
“走吧。”
踩着莲步上前,夕若烟身姿窈窕,肌肤白皙细腻,一身云雁细锦衣配着月牙凤尾罗裙,简单素雅间更衬出女儿本是真国色。腰间一条细小云带勾勒出完美腰身,一出场,便引得不少目光相继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