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
司徒菀琰有所顾虑,支支吾吾硬是老半天也给不出一个答案来。
要说她是奉旨入宫为公主做侍读,却不曾想竟在琼华阁中发现了蹊跷。
初次入雪梅殿时,庆儿曾再三嘱咐,阁中的画轴是公主珍品,不得轻易触碰,她也时时记着,从不僭越。若非今日去得早了,在琼华阁中小候了一会儿,画轴被花颂无意间碰翻在地,她竟不知,这画上之人竟是秦桦。
阁中十多幅画轴,或骑马时的英姿,或挽弓时的强健,或舞剑时的潇洒,每一幅都入木三分,刻画入微,可见是下足了功夫的,若非用心,断然是不会有此番传神。
那一刻她方恍然醒悟,原来当初夕若烟的忠告,庆儿的提点,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无中生有,只不过是在旁敲侧击的告诉她这个事实。奈何,是她太过愚昧,竟是半点儿未曾看透。
司徒菀琰一时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这些事情断然是不能当着北冥雪的面问的,而又担心直接去找瑾瑜,万一要是她误会了,只怕会令二人之间生了嫌隙,她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儿了。
夕若烟与庆儿相视一眼,不用司徒菀琰细说,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庆儿无奈地耸了耸肩,意在此事自己无能为力。
夕若烟自也是明白司徒菀琰的难处,她也于心不忍,只是这事却也实是棘手。
原以为此事她与阿风做壁上观便能置之事外,可如今细细想来,不论是与哪一方的交情,这事他们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袖手旁观。
举着茶杯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落下,夕若烟抬眸望去,露出一个浅淡又不失礼的微笑:“四姑娘,照理说这是私事,我这个外人原也不该管的,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不是么?只不过,上次在国公府你有意维护我,甚至不惜因此与祁王府交恶,我一直耿记于心,所以,愿给你一个提点。”
“这么说,我的猜想是对的,而你们,也早就知晓此事?”司徒菀琰大骇,一张娇容霎时间一片惨白。如玉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石桌边缘,握得指尖泛白,就连周身亦忍不住微微颤抖。
“姑娘。”
花颂焦急上前,望着司徒菀琰瞬间变化的脸色,又瞧了瞧一脸镇静的夕若烟,心中着急,却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徒菀琰眼圈泛红,极力隐忍亦无法止住周身的颤栗:“原来,原来这都是真的。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鼻尖微酸,眸中隐隐有着晶莹浮现,那模样任是女人瞧了也心有不忍。
夕若烟无意见她如此,赶紧岔了话题:“四姑娘你先别急着伤心,这感情的事来来回回也就那么点关系,今儿没有雪儿,他日还会有别的人,更遑论他们还是自小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再者说来,凡事还没有一个定论,结局如何,谁也不知道。”
一番点醒犹如当头棒喝,司徒菀琰止了眼泪,似乎隐隐有些明白:“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任何意思,只是就事论事。”夕若烟起身,遥遥望向面前的花圃:“在这事上我是存了私心的,但如此一来,又好像对你不太公平,所以,我也很矛盾。”
夕若烟无力一笑,当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若她插手,无疑是帮着北冥雪有种仗势欺人之意,所以如今她选择了袖手旁观。感情的事情让他们当事人自己去理,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司徒菀琰也并非愚昧无知,她深知比身份,自己定然是比不过一朝公主,可看眼前形式,倘若圣上不偏帮,她未必就要被勒令出局。
别的事情可以有商量的余地,可感情关乎于两个人的幸福,又岂能轻言拱手送与他人?
司徒菀琰茅塞顿开,也不再伤春悲秋,她豁然起身:“夕御医,正如你所说,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更遑论是别人的感情。恕我说句大不敬的话,菀琰饶是身份低微,却也知晓感情之事勉强不得,我虽比不得那十多年的情分,却也不会轻言放弃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过,倘若二者之间,秦将军弃我而择了青梅,那我会毫不留恋地潇洒放手,成全他们,可若是二者之间秦将军选了我,那就只能恕菀琰要大逆不道一回了。”
司徒菀琰一改方才的柔弱,说出话的字字掷地有声,倒是叫夕若烟不禁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国公府出来的姑娘果然是不一样,临危不惧,遇事也颇有主见,最主要的,还聪明。
“菀琰已叨扰太久,这就告辞了。”司徒菀琰微微福了身,不待主人家发话,转了身便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