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上,太和殿的烛火仍旧未熄,临近深夜,秦桦与楚训二人方才从殿中告退离开。
夕若烟带着庆儿在殿外候着,见着殿门打开出来两道身影,遥遥蹲了一礼。
看了看烛火隐约的殿中,夕若烟一脸愁闷:“事情还没有解决?”
二人相视一眼,均是静默不言,态度却已然说明了一切。
夕若烟也不多留他们,彼此告了别,接过庆儿手中的食盒只身入了殿中。
殿里烛火明朗,北冥风正专心致志批阅着面前的一大摞奏折,但显见得心情不佳,连带着近旁侍候的玄公公也格外的提心吊胆。
听见声响,玄公公首先发现了拎着食盒步入殿中的夕若烟,正要出声,却见她示意安静,心下了然,遂悄声退了出去。
将食盒放在一侧案几上,夕若烟走至龙案旁,用银簪挑了挑灯芯,殿中烛火立时又亮了亮。
北冥风觉出异样,回头一见是夕若烟来了,放下手中朱批的笔,颇有几分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
夕若烟绕到他身后,拉下他双手,玉手替他轻按太阳穴,柔着声音道:“近来多事之秋,再如何,也得注意身体才是。我听宫人说,晚膳你用得不多,又担心你胃口欠佳,所以我特准备了一些清淡的吃食,好歹也用上一些,垫垫肚子。”
“朕实在没有胃口。”北冥风摆了摆手,重拾起桌面上的一封奏折细看起来。
见他固执,竟看也不看她带来的食盒一眼,夕若烟叹气,一把将奏折夺过,不顾他意愿强行将桌面堆积如山的奏折统统揽至一旁。
夕若烟将食盒打开,里头一碗粳米粥,几碟清淡小菜,将其一一摆上桌面,复又将筷子塞进了北冥风手中。
他刚要拒绝,夕若烟脸色一沉,连带着语气也严肃了几分:“事有轻重缓急,当下最要紧的,还是你的身体。”
复又拉过他的手替他细细把脉,片刻后才收了手:“脾胃虚弱,气血两亏,你不能再如此操劳了。等会儿我回去写个方子交给玄公公,你必须按时服用,得尽快调理好身体。”
“朕没事。”北冥风明显心不在焉,拣起筷子拨了拨小菜,却有些食不下咽。
见他丝毫不上心,夕若烟颇有几分无奈,缓缓在他身旁蹲下,素手搭上他的双膝:“可惜我帮不上你什么。不过,之前雪儿离世,曾留下她多年的俸禄,再加上我的一些体己,虽不多,却也是一份心力。”
“你的体己怎么可以拿出来呢?”北冥风牵过她的手拉到身旁坐下,重重一叹:“放心好了,有朕在,万事都可迎刃而解,不必挂虑。”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只是你也别让我担心啊!何况,你我还分什么彼此。”夕若烟娇娇一笑,将头埋进他胸膛。
殿中寂寂,唯有耳畔的心跳鼓动炙热有力,隔着厚实的衣料抚上小腹,夕若烟堪堪一叹,将所有未尽的话语尽数吞进腹中。
夜里,夕若烟宿在了太和殿中,恰逢明日又是一月的休沐日,特交代了玄公公明早不必进来服侍,一干人等均待圣上醒来再行觐见。
寒夜戚戚,芙蓉帐暖,弯月划破重重浓雾挂上树梢,带来静谧一片。
宫门寅时启,祁王的车驾却早早地便入了宫,候在太和殿外,却被徐公公拦下。
“大胆,祁王殿下的驾你也敢拦,不要命了吗?”尤冽大喝一声,作势上前就要动手,却被北冥祁抬手示意停下。
玄公公瑟瑟退开几步,立即赔笑道:“殿下,不是奴才不肯为您通传,实在是皇上昨个儿批阅奏折到三更天才歇下,奴才实在是不敢打扰啊!”
北冥祁视线落在朱门紧闭的大殿上,微微勾了勾唇角:“既如此,本王就暂且在偏殿稍等,待皇上醒来,还烦请公公通禀一声。”
“一定一定。”玄公公躬身陪着笑,待得北冥祁离开,却一扬浮尘,冲着地面狠狠啐了一口。
近来朝事繁重,北冥风整日休息得不好,难得昨夜肯放下奏折小憩片刻,却也不过才短短歇息了两个时辰,一早起来更是头晕得紧。
掀开身上锦被下了龙榻,北冥风仔细替夕若烟掩好被角,方轻手轻脚走到一处穿衣。
夕若烟迷糊间听见些窸窸窣窣的声响,素手探索着摸向身旁,除却仍旧残留的一丝温度外,却并无人影。
迷蒙的思绪刹那间清醒,夕若烟睁开眸子,晶亮墨瞳映出眼前身影,浅浅一唤:“阿风。”
北冥风转过身,手指快速系好腰间的玉带,迈步走至榻旁,瞧得一副睡眼惺忪模样的夕若烟,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下浅浅一吻。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可是我吵着你了?”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北冥风一脸宠溺。
摇摇头,夕若烟撑着软榻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今日不用上朝,怎么不再多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