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繁星照在天空,周遭阴冷阴冷的,我走在很少有人会来的学校后院,这里除了枯草,啥都没有。
可能是上午着了凉,到了这会,我一直不停的打喷嚏,而且还感觉到特别冷。
我蹲在角落里,双臂环抱着自己,不知道何去何从,晚饭没有吃,也没有什么心情吃,因为特别害怕去食堂吃饭,再碰到相熟的同学,面对他们,我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他们骂我是狗,说只有疯狗才会咬人,现在想想,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真的无能,男子汉都是用自己的拳头说话,而我连拳头都拿不起来。
这一刻,我特别思念养父、养母,在我心里,对亲生父母是没有丝毫概念的,在我看来养父母就是给我生命,甚至比给我生命还要昂贵的人。
如果养父还在,该有多好,我就可以带着他来到学校,让那帮只知道欺辱我,谩骂我的人看看,我的父亲,是多么优秀的人!
他是个主治医师,每天穿着白大褂,帮助许许多多需要的人,他受人尊敬,大家都和蔼的叫他薛大夫。
我曾经问他,等我长大了可不可以跟他一样当一名医生,养父笑着说当然可以,他相信我完全可以比他做的更好,他的理想就是做名专家医生,而我,更应该把目标定到副院长,院长的级别。
养父摸着我的脑袋说:儿子,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得记得,家是唯一的,钱多钱少无所谓,而你身边的亲人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薛盈盈,我付出了所有,她是我的唯一,没有她,还剩下我一个人,算什么家?
我抹了抹眼泪,心想就算我千错万错,至少换来了薛盈盈安定的生活,这已经够了,而接下来,无论他们怎么对我,只要整不死我,我就苟且的活下去又如何?
班主任要开除我,眼下我只能想办法去求他,毕竟开除学生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需要校领导同意,况且我没有犯严重性的校规,领导也没权利随便开除学生。我想了很久,然后在门口小卖部买了两条香烟,加一块八十块钱,当我把一百元递出去的时候,我心里尤其不舍。来到班主任办公室门口时,我偷偷往里面瞄了眼,没其他人,我鼓起勇气敲门,班头说了声请进,我心惊胆战的推开门,这是我第一次学人家走后门,送礼。
班主任一瞧是我,登时不耐烦了,说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滚回家了吗?
我脸上烧红,紧张的道:老师,对不起,千错万错都在我,请你原谅。
我嗫喏着把黑色蛇皮袋里的东西放在班主任的桌子上,他皱紧的眉头,一时间舒展开来,我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他直接把东西甩出去,或者扔我脸上,骂我是不良学生。
那下一刻,我惊呆了,班主任熟稔的将袋子放在脚底下,继续低着头批改作业,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三个字:回去吧。
我如获大释,一连说了几个谢谢,然后跑回教室。
一路上,我都在庆幸班主任收下礼物,如果他把东西扔了,再记我大过,那我就彻彻底底的滚蛋了。但同时,我又为自己做出这种行为感到可耻,竟然会沦落到送礼走后门。
刚来到教室门口,昏黄的廊灯下照着一个清丽的人影,那人就站在我们教室外面,我依稀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不小的唏嘘声,有好几个男生歪着头把脑袋伸到窗户外面去看,那个女生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瘦长的身影挂在地上,她低着头,秀丽的脸颊藏在墨色的长发里,背过身,心事重重的,似乎在等人。
我一时间,挪不动步子。
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自己一旦走过去,该如何面对她,薛盈盈。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跑到我们班来找我,而如今,此刻,就我现在这幅邋邋遢遢,臭气熏天,肿着脸,熊猫眼的样子,她见着会是怎样的反应?
我实在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想让她以为她的哥哥,是一个孬种,被人打成这样,连还手的资格都没有的懦夫。
我刚要离开,就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我登时打了个冷颤,没来得及逃走,薛盈盈朝我喊了声:薛宁,你站住。
她语气有些不好,我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她的,脑子里胡乱的转着,在想怎么向她解释。
我站在楼道里,周围有些昏黑,薛盈盈追上来之后,二话没说,突然给了我一嘴巴子。
我当时就蒙了。
薛盈盈的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我心里惊了惊,下意识的道:谁欺负你了?
薛盈盈上来就推了我一把,愤懑的道:薛宁,你这个骗子!
这是她第三次直接叫我的名字,第一次是我刚进这个家时,她叫我薛宁,养父轻轻的打了她一下,说以后不准叫名字,必须称呼哥哥。
就在刚刚,她接连叫了两次我的名字。
我喉咙有些哽咽,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道:怎么了?别动不动就哭鼻子,多大的人了。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嘴巴。
这一次,我彻底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