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山坳,果然有一棵数人合抱的金丝楠木,张献忠大喜过望,取出父亲留下的奇木图,却发现树身并没有魔龙喻示,反而是“河水由北向南涌动”的图案。
正当张献忠不得其解时,金丝楠木突然探出树条枝干,刺向十多个堆放箱子的士兵,悬挂空中。无数条丝瓜藤和肉豆须从树冠中长出,把士兵紧紧包裹,隐隐能看见士兵体内的血液由树干流进金丝楠木。
张献忠大惊,正要带兵撤退,山坳两侧长出无数条树根,堵住了去路。
就在这时,山顶走下两个浑身是伤,相互搀扶的老人。
圆脸老人捂着胸口咳嗽:“还是晚了一步!”
黄衫老人甩出几根桃木钉,射入金丝楠木,隐约听见楠木发出深沉的哀嚎,堵住山坳的树根退了回去。
黄衫老人扬了扬眉毛,讶异道:“居然怨气成蛊。”
“换做是谁被屠了全族,滔天怨气变成什么都不奇怪。”圆脸老人取出一枚红色药丸送入口中,煞白的脸才有了些许血色,“就像刚才的树灵化人,实在太凶煞,差点把命搭进去。”
“张献忠,你知道刚才杀的老人是谁么?”黄衫老人高声说道,“他是你的父亲,张启元!多年前,他在深山寻木,路遇猛兽,命在旦夕。依照猎户传授的方法,呼唤树灵一族。被治愈后回到世间,画了奇木图进献朝廷。后来由邻村秀才点破此图喻示,给你取名‘献忠’,应了此图天命。”
“他留下假图迷惑官兵,自己回到这里,以血祭祀,为你日夜祈福。没想到官兵还是找了过来,误打误撞杀了树灵一族,激起神木怨气,凡有杀戾、毁树者,必受反噬……”
“害得我们俩差点送了命。”圆脸老人插了一句话,“张启元早已和神木血水交融,担心你的安危,才引你来此,没想却遭你毒手。你或许不知道,这棵金丝楠木神奇之处是能出现预言图。张启元早已从新喻示中得知,你的气数已尽,天下新势已成。明朝以火而兴,由南向北统一中国,而你以木承运,由西向东,必败!此次天下交替,是北方与河水有关的势力南下一统天下。张启元带你来的另一个目的,是想通过喻示告诉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张献忠早已丧心病狂,哪里肯信,知道两个老人身怀异术,假意跪地恳求两人指点明路。
“你已经死了。”黄衫老人摸摸鼻子,“蛊术入体,心怀暴戾者,死。”
张献忠使计不成,正要趁着两人受伤击杀,再毁掉金丝楠木破了喻示,却看到几根青草从手背钻出。他以为是眼花了,顺手拔了青草,没想到手上筋脉扯动剧痛。他痛呼一声,全身痛痒难耐,无数丛青草刺破皮肤钻出。他瞬间变成一个草人,前冲了几步,终于倒地。
密密簇簇的青草中,绽放了几多娇艳欲滴的怪花,活像一张张人脸。
“白云苍狗,生命一隙,”圆脸老人仰首望天,“如此丑陋的身体,居然也能花开万千。”
聋哑士兵们见到如此恐怖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几个胆小的士兵还没等逃出山坳,就被树枝刺穿,被丝瓜藤和肉豆须包成人蛹,滋养着金丝楠木。
其余人噤若寒蝉,黄衫老人从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示意喝下。众人哪敢不从?
米酒进肚,他们又能听到声音,也能开口说话。
“这种酒的配方,我会传授给你们。”黄衫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份羊皮纸卷,交到带兵军官手中,“你们一生杀戮太多,入林就受到了诅咒,活着走不出去了。要想活下去,就世代居住于此。每逢初一十五,祭拜神树,直到树身出现和羊皮纸卷同样的喻示。那时必有两个人,姓月、南,把纸卷交给他们,诅咒才可化解。”
于是,士兵们在山中建寨,与当地土女结婚,生的孩子都是先天聋哑,只有喝了药酒才能恢复正常。也有少数孩子不聋不哑,走出大山,接触了外界事物,懂得了金丝楠木和宝藏的价值。在欲望的驱使下,回来窃木盗宝,却无一例外被神木杀死。
龙都讲完,茶壶已开,龙都给我们添了杯茶,取出纸卷摆在桌上。
“这是西夏文,上面写着‘晓楼残月,金陵遇水’。”
我虽然猜到这件事和那两个神秘的老人有关,却没想到中间有这么曲折的一段往事。当龙都说到“西夏文”三个字,我觉得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月饼喝了口茶:“寨子里有他们的画像么?”
龙都低头不语,用竹条搅动着茶壶。一股迷幻的香味飘出,月饼脸色一变:“南瓜,别喝!”
我已经喝下茶水,脑子阵阵晕眩,手脚根本没有力气,再也抬不起来……
醒来的时候,我的脑袋疼得几乎裂开,一时间懵懵懂懂不知身在何方。
突然,我回忆起昏倒前的一幕,急忙起身,脑袋撞到了悬挂在帐篷顶端的防风灯。
我居然躺在昨晚在河边扎起的帐篷里。
“月饼!”
“鬼叫什么,大清早的。”月饼在帐篷外说道。
我更拿不住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帐篷看到月饼就着二锅头吃方便面。
“醒了?”
“嗯。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做梦!
“龙都在茶里下了迷药,把咱们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