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跟陆御铖很多年。
陆御铖回到陆京,正赶上那一年的春季招聘。
何安当时因为考研,错过的秋季的校招,等过了年发现,自己考研的成绩又不够,只能赶紧参加春季招聘。
他当时很着急,不停地海投。
陆氏其实是他海投的结果,要是他认认真真准备,仔细去查资料,恐怕会被陆氏的招聘条件吓到。
陆氏一向是领域内的龙头,招聘条件非常苛刻,在十年前,已经非硕士学历不接收了。
而且面试一向是好几轮,听之前的师兄师姐说,到后面的考核几乎是变态的程度。
尽管如此,依旧很多青年人一出校门,就想进陆氏这样高起点的大平台。
春季招聘人很多。
何安去挤在投简历的研究生学长学姐的队伍里,特别的自卑,甚至吓得腿软站不住。
结果很明显,他那个本科学历,哪怕是名牌大学的,也不够用了。
从招聘会出来,他坐在大礼堂外面的台阶上,默默地抽烟。
大学时候,男孩子们好像都争先恐后学着长大,纷纷学着抽烟。
何安从来不抽。
因为抽烟很费钱。
但是当天,他忍不住点了一根烟。
没抽几口,就被呛得流眼泪了。
正巧这时候,家里打来电话,年迈的母亲询问他工作找得怎么样。
破旧的诺记亚手机,必须用扬声器才能听到声音。
他用乡音跟家里人说着,今天面试陆氏了,是怎样好的大企业,还没有结果,让母亲别担心,一定都会好的。
他当时已经知道自己没戏,但是依旧跟母亲画着一个圆饼,甚至规划到细处,说以后准备在哪里买房,接母亲过来,准备三年后跟女朋友结婚,让母亲别担心,一定好好保重身体,听医生的话。
当时母亲身体不好,缠绵病榻,却坚持让他好好念书,不着急找工作,说如果想考研,就再考一年,不用担心她,她已经可以吃下一整碗饭,身体好得很。
何安笑着说,“我不是做研究的料,妈,放心吧,我能找到好工作。”
一番母子之间的心里都清楚的互相欺骗,何安没有任何失态之处。
挂了电话,他捂着脸哭了两声。
但是眼泪还没有肆意喷涌,就被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打断:“有火么,借个火。”
那是何安第一次遇到陆御铖。
当天陆御铖只是问了他名字,为什么选择陆氏,何安不认识陆御铖,以为也是为了工作发愁的一个学长而已,便把情况都说了。
他很直接,“我家里穷,我需要钱,都说陆氏能赚钱。”
陆御铖当时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就有陆氏的hr通知他去陆氏上班。
何安一直知道,陆御铖对他,不只是知遇之恩,甚至还有再造之义。
陆御铖手把手教他,把他带到这个位置,让他有能力生活甚至还高于一般的人。
所以,他哪怕内心深处,还会觉得自己的水平不够,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忠心。
老陆总和陆少,他永远只会终于陆少。
这点儿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甚至所有人都知道,何安是陆御铖的一条狗,他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现在他却觉得有些为难。
老陆总明明知道,他是陆御铖的人,做了这样的安排,他一定会告诉陆御铖,但是偏偏还专门找到他,让他故意传这个话。
老陆总什么心态,不得而知,总之是不让陆少爽快。
至于那个要被塞到陆氏的女秘书,是谁其实不重要了。
陆御铖听完何安的汇报,嗤笑一声,“这事儿你准备怎么办?”
“公司有公司的制度,秘书职位也有固定的份额,每个人各司其职,不可能安插一个闲人。”
“你用公司制度去堵我爸?”
何安拧着眉头,接着道:“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同意人进来,但是安排到基层去工作。”
“我爸就是要让她当我秘书的,你让她去基层?”
何安一瞬间有些恍惚,抬头看陆御铖的表情,想要确认什么。
难道真的像那些高管说的那样,陆少对自己的女人已经厌倦了?准备另结新欢?
可明明前两天还蜜里调油,怎么突然就?
陆御铖却是轻笑一声,“何安,你知道当年为什么让你进陆氏么?”
何安突然想到那个下午,陆御铖找他要火的时候,他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很明显写着两个字,“忠心”。
“你对我忠心不假,但是,没有必要太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