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里, 睡不着的不止一个人。交锋终于开始了。
妥曜心里来回演算可能发生的事情,第一场仗,他不想输。
他也想给妙常一个交代。
要是顺利的话, 人应该被救回来了。
他等着消息就好。
快马加鞭的传信兵,日夜赶路,不足半月,幽州的消息就传到了妥曜的桌案上。
看到一切顺利几个字,他唇角才稍稍勾起。
“凤宸宫。”妥曜踏出书房, 对着守在外面的宫人们说道。
宫人跟在急步走着的妥曜身后,等到凤宸宫内,妥曜的步伐放慢,轻轻推开了门。
她就坐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妙常穿着常服,头发大半散着,漆黑的瞳仁晶亮,眼中波光潋滟, 如墨染的眉毛又长又弯,笑意柔和了面庞, “皇上的心情很好?”
妥曜极轻地应了一声。
妙常心放回肚子里,莲步款款,走到妥曜身前, 牵住他宽大的衣袖转身,“站在门口干嘛?有风呢。”
恰有一缕清风拂过, 吹起她散落的长发, 搔在妥曜的脸上, 正如她轻缓的话语,点在妥曜心上。
有风呢。
妥曜从来没想过,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能让他心湖涟漪。
春雨如油,妙常趴在妥曜的胸膛上,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幽幽道:“皇上,外面的雨声真透亮。”
妥曜把玩着她头发,耳语道:“是不是想到揽月阁那阁楼了?”
妙常但笑不语,用目光描摹妥曜清隽的眉眼。
他一笑,面庞的线条柔和下来,更是清朗至极,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怪不得谢刘二人为他如此疯狂……
“那地方不给别人住,朕时常命人翻新,清风细雨香茶,什么时候想去,朕都陪你,不带别人,谁也不带。”
两人十指相扣,妙常对他淡笑,妥曜心中一动,再次对着她压了下去。
……
妙常没有想到,妥曜答应的事,直到数年后才能成形,那时候的两人也不似如今的心境了。
近一年天灾不断,太后薨逝,太后的丧事办完没多久,谢国公就因为悲伤过度,病倒了。
这一病非同小可,竟是半月有余。
皇上只淡淡的说让国公爷好好养病,其余没有任何表示。
太后一没,谢国公就不再是以前那个谢国公了。
或许从圣太后的事开始,不、或者更早,从谢妃变为庆阳真人、无缘后宫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改变了。
从先帝时期开始,谢家称霸的时候要过去了吗?
就连一向心宽体胖的国公夫人也忧愁了几分,难得的吃不下饭,“老爷,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国公爷老神在在,“管他什么意思。”
“你以前晚上睡不着觉了,怎么这次这么冷静?”国公夫人惊奇道。
谢国公摸摸胡子,“因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国公夫人在他这里问不出什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时间跟你说话,我要去王府看看。”
谢国公冷道:“现在京中都传开了,你总往那里去,就不能低调点?”
“女儿生孩子受苦,王府里人都使小鞋穿,你这当爹的就这么狠心?”
谢国公扬眉,“你怎么说话的?王府还能缺衣少穿?人不吃苦不成器。”
“放你娘的狗屁!”国公夫人利落地顶嘴。
谢国公眼睛瞪得溜圆,半响说不出话,显然是气着了。
国公夫人至多敢嘴上占占便宜,见谢国公动怒,心头打怵,拿起放在饭桌上的食盒,灰溜溜地往外走。
谢国公气不顺,国公夫人走出几步远,他猛地脱下靴子,向她背后掷去。
国公夫人身后像长了眼睛,肥胖的身子向前一扭,躲过了‘攻击’,只是这稍显狼狈的样子让下人们看了个笑话。
等到她身影消失,站在谢国公身后的桃红柳绿们,都捂住嘴咯咯笑出声来。
不过又一次早朝。
妥曜看着归来的谢国公明显圆润不少的脸庞,不由惊奇。
真不知道他最后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臣有事要奏。”
妥曜将脸转向说话的官员,“何事?”
“臣要检举安亲王有不轨之心。”
妥曜来了兴致,扫了妥星一眼,见他面容慌乱,“这是从何说起?”
那大臣咬咬牙,“皇上,安亲王府中有一侍妾,与仙逝的贤妃娘娘十分相似,叫人不得不怀疑王爷的心思,是不是早对贤妃娘娘有不轨之心……”
谢妃‘薨逝’后,妥曜恢复了她本来的尊位。
妥星本就与谢婧婳早年相识,此言一出,的确让人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