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富强揶揄一番后,许望山心里五味杂陈。
潘浩这小子,咋就这么不识时务?他这是想太岁头上动土,显示他自己有多能耐么?还是领了钟同德的命令,故意去查立诚商贸,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啊?
在他看来,这或许是自己升任副社长前的最后一道坎。只要过了这一关,整个报社、乃至整个集团都将无人再敢和他作对了。
带着这样的信念,许望山在第二天早上的选题会后,专门找到潘浩,来到楼道尽头僻静的茶水间谈话。
“潘主任,刚才会上报的选题都很棒啊!呵呵,真应了那句话——新官上任三把火,您这网络新闻部啊,现在可是咱们报社的头一号喽!”这番略显阴阳怪气的夸赞,许望山说得虚伪无比。
潘浩猜到了他的意图,知道自己调查立诚商贸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耳朵里,表面却必须波澜不惊,淡然笑道:“许主任过奖啦!都是靠着领导关怀、大家帮衬,一起为报社把工作做好嘛!”
许望山呵呵一笑:“嗯,潘主任真的这么心怀报社吗?”
来了!这么快就要切入正题,老小子看来是被气得不轻啊!
潘浩暗自好笑,脸上却还是一本正经,茫然道:“许主任这话我咋有点听不懂呢?”
许望山撇了撇嘴:“呵呵,都说你潘主任是有省宣背景的红人,来报社就是给自己镀镀金,所以有人说啊,你除了自身政绩之外,根本不在乎报社的业绩和名声,是这样吗?”
“许主任!”潘浩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八度,“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啊!自打进报社以来,我潘浩扪心自问,也算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了吧,怎么还是有人传这些闲言碎语呢?”
他如此反应,不仅很好的继续扮演着无辜脸,还暗讽了许望山是在乱嚼舌根。
当然,他很快又将话题圆了回来:“许主任,我知道您马上就要荣升了,以后就是我的上级,更是我的分管领导,您今天问我这些,应该是在考验我吧?呵呵,我潘浩向您保证,我只要在报社一天,就会全心全意的为报社服务,绝不敢有二心啊!”
这番话又像是在拍马屁,同时也没有否认自己“有省宣背景”这一点,算是给许望山放了一颗烟雾弹。
听他说着这些场面话,许望山明显有些不耐烦,冷哼道:“潘主任,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故意和我打哑谜啊?我请问你,陈秋实调查立诚商贸的事儿,难道不是你指派的吗?”
“啥?”潘浩打定了主意要一问三不知,反应还得越浮夸越好。因为他算准了一点,许望山一定会首先用报社利益这张牌来施压,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对方这张牌就不可能起效。而只有这张牌没打响,这老小子才有可能铤而走险,去做一些足以成为他个人黑料的事。
“你真不知道?你别开玩笑了!你堂堂部门主任,手下人每天在干什么,你会不清楚?”许望山没好气的追问着,说什么也不信这不是潘浩的指使。
潘浩保持着一贯的无辜脸,摊手道:“许主任哎,我再不懂事,也不至于去查自己项目的赞助商吧?就算我不顾报社的350万收益,我也得为我那项目考虑啊!您也不想想,我派人查他们,我能有啥好处啊?”
一席话说得许望山眉头直皱,似乎是听进去了。潘浩趁势又问:“说起来,陈秋实这小子到底捅了啥篓子,怎么就惹得许主任您这么生气啊?”
许望山见他似乎真是不知情,也就只好将信将疑的叹息一声,说道:“哼哼,这位陈公子,说是得到了什么网络线索,正在调查立诚商贸在经营模式上的违规行为……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现在对方已经察觉了,向我抱怨报社不地道,前脚刚收了赞助费,后脚就派人去搞他们!”
颇有技巧的陈述过后,他意味深长的发话道:“潘主任,照这个搞法,咱们可是要得罪客户的!商界的圈子说大也不大,万一报社的名声坏掉了,搞得企业不敢再来投广告,今后影响的可是所有人的饭碗,这个责任谁能负得起啊?”
潘浩算是听明白了:老小子这是在敲山震虎啊!看来他怀疑的不仅是我,也在怀疑钟总嘛!还拿报社的广告收入来威胁人?嘿嘿,不过你再怎么怀疑威胁都没用,老子今天就要装傻到底了!
“许主任,您这担心会不会稍显过头了一点啊?”他打着哈哈笑道,“立诚商贸可是您介绍来的,怎么会有什么违规行为呢?这件事多半是个误会,回头我找陈秋实问清楚,让他不要再乱来就是了!”
这话暗含的意思也十分清晰:别拿大道理来吓唬我,就算真得罪了客户,说到底这锅也得让你个老小子来背——谁让立诚商贸是你介绍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