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凉,疏星点点,明珠才洗漱罢,云霄为她拆了发辫,正要去梳,福康安归来,接过梳子,示意她先退下。
见他归来,明珠与他说起此事,福康安难以置信,
"不是罢?女儿真这么认为?我并不是不疼她,只是反其道而行,你越将就她,她越蹬鼻子上脸。不理她,她反倒肯吃。"
"我知道你的用意,可是孩子不懂嘛!所以这回,你必须答应,还得让她认为你是为她而应,不是为我。女儿和儿子不一样,得空多哄哄她,她才晓得你关心她。"
在身后为她轻梳如缎青丝,福康安柔声应道:"夫人发话,莫敢不从。"
正梳着,发现一根白发,他起身拿过小剪将它剪断,明珠回身接过,搁在手心看了看,"三十五,也该有白发了,不剪也可,若得一头白发也好看。"
"那我等着,"福康安诺道:"等你满头华发,还为你梳理。那便是真正的白头偕老!"
若得一生圆满,必谢上苍垂怜。
三日后,众人已约好,同去西郊,备好工具,打猎烧烤。
三两马车,数匹马,浩浩荡荡地出发,空中白云朵朵,你追我赶地遮住日头,轻风吹拂,掠过枝叶,哗哗作响,悦耳动听。
马车里,伊贝尔拉着多罗的女儿乌那希一起哼唱着歌谣,德麟时不时地吼上两嗓子打一打岔,云川笑他唱得难听,德麟才不管,继续乱哼着,打扰他姐姐,惹她生气,才是他的乐趣。
到得西郊,绿茵成片,众人下了马车,杨芳等人已备好弓箭,明珠拉住福康安衣袖道:
"让这些年轻人去罢,你歇着即可。"
福康安一愣,回味着她的话,总觉着刺耳,自尊心备受打击,"怎么叫那些年轻人?我才三十六好罢!这就老了?万岁爷都几十岁了,还能打猎呢!怎么我就不能?"
"没说你老,"明珠自觉口误,强辩道:"我是想着你平日里忙着公务,难得空闲,该多休息而已。"
"办公的确枯燥,打猎即是放松,不动动拳脚就真成老胳膊老腿儿了!"从乌尔木手中接过弓箭,福康安之意已决,
"等着我给你打些野味回来,看你还说不说我老!"
才说一句他就觉受挫,明珠只能由他,不敢再劝。
女子们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孩子们在附近追逐打闹,由丫头小厮们看护着,玩得不亦乐乎!
一个时辰后,男子们打猎归来,孩子们都新奇地围了上来,看起来收获颇丰,野兔,野鸡,居然还有几条鱼!
杨芳得意道:"这可是我脱了鞋下河逮的!"
"啊?"将近中秋的天已有些凉意,茉雅奇不禁担心,"这天下河多冷啊!"
"杨芳身强体健怕什么?牺牲他一个,造福咱大伙儿!"
伊贝尔从来就不舍得夸他一句,杨芳哼道:"听听,搁你这儿我就成了理所当然,还是茉雅奇姑娘好,知道心疼人。"
茉雅奇只是本能的一句话,未料到杨芳会拿她说事儿,一时红了脸,低头不语。
而后杨芳要去刺鱼,乌尔木等人宰兔子,以往孩子们衣食无忧,常被追着哄着吃饭还不肯,今日亲眼见到他们动手宰杀,又害怕又兴奋。
杨遇春时不时地吩咐孩子们拾个柴,搭把手,拿个物什,孩子们乐意之至,都抢着去做。
当他们给洗好的野味涂抹调料与油,放在架子上生火时,孩子们都留着口水,一直盯着火堆,等待着品尝成果。
就连雅尔檀也很是期待,一直问何时能烤好,封廉笑道:"小馋猫,你比云川都爱吃!"
明珠最聪明,干脆走远些,等着熟了再回来。
福康安揽着她走向河边,回想往事,唇边笑意浮现,明珠好奇地看着他,"想什么美事儿呢?"
"咳……"福康安凑近她低声道:"想起在广东那回的野战……酣畅淋漓!"看了看周围,又仰天长叹,"只可惜今儿个人太多,不好下手。"
就猜他不会想什么正经事,"你呀!就对这个有兴致!"说着依树而坐,预备歇歇腿。
"此言差矣!"福康安挨着她坐下,故作斯文道:"我是只对你有兴致。宁可饿死,也绝不会饥不择食。"
说着隔着衣物覆上柔软,明珠惊惧去挡,"可不许胡来,后面一堆人呢!"
"有大树挡着呢!"
"你当旁人瞎啊!"明珠不许他乱碰,生怕被人瞧见他不规矩而笑话。
怀中人欲拒还迎,倒教他越发难以自持,"本来只想摸两把便罢,你越反抗,我越渴望,故意挑逗我,居心叵测!"
"谁逗你了?"怎么又成了她的不是?"是你自个儿自制力太差好罢?"
两人正一攻一防时,乌尔木过来请,"爷,鱼肉该好了,可以享用。"
福康安回眸,不悦地瞪着他,乌尔木这才发现少爷正在占夫人便宜,随即装作自然而然地移开视线,
"要不先给孩子们分罢!少爷您先吃豆腐,等一刻钟再过来罢,另一只很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