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锦帕擦了擦嘴角,代氏一边笑一边道:“你惯会做这些新鲜玩意,以前在京城呆了三十多年,倒是没见过几个比你手巧的。”
盼儿知道代氏性子软和,今个儿之所以过来,怕是听说了府里头的流言蜚语,心中实在放心不下。
低头闷笑两声:“代姐姐别夸我了,不过就是瞎想瞎弄,整日呆在府里头琢磨出来的,你这么说,我都有些害臊。
最近府里头传了那些闲话,你也别替我着急,我打小儿就在村头长大,先前脸上有一块大疤,相貌丑陋,什么难听的辱骂没听过?她们只不过在我身后嚼舌根罢了,根本不敢当着我的面提起此事,这样不痛不痒的,我还真不在乎。”
屋里头除了栾玉之外,只剩下代氏跟盼儿两个人,只见代氏脸色涨红,压低了声音道:“你可听说怡宁公主的事情了?”
“怡宁公主?她先前弄了那些腌臜东西,想要用在褚良身上,不过并没有得逞。”
这几日盼儿一直在郡守府里呆着,根本没出门,并不清楚怡宁公主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那腌臜药名为合欢香,必须与人敦伦才能解除药性,否则会七窍流血,极为伤身,怡宁公主只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所住的小院儿中根本没有合适的男客,无奈之下,她身边的老嬷嬷为了保住公主的性命,就随便找了个侍卫,成就了好事儿。这还不算,等到怡宁公主清醒后,因为心中怒火无法发泄,直接派人将侍卫剁碎了喂狗,如此残虐,还真是瘆人的紧。”
说到此处,代氏的脸色明显不算太好,忍不住皱了皱眉。
盼儿在旁听着,越听就越是惊诧,说实话,她根本想不明白,只凭着怡宁公主的身份,在大业朝都能算是最为尊贵的女人了,偏偏要自己作死,给人下药都弄得无法收场,眼下还未成亲,就跟一个侍卫有了苟且,还将人给杀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刻这事儿传出来了,怕是不能和亲了。
“那匈奴首领怎么办?”
在边城呆的时间不算短了,盼儿此刻无比想念废庄,日日都盼着议和,开放互市,要是这种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被怡宁公主一时任性给毁了,这、这让边城的百姓怎么想?
代氏跟翟恒是少年夫妻,相伴了近二十年,感情极为深厚,政务上的事情翟恒也会跟代氏说上不少,只听她道:“阿古泰没有相中怡宁公主,听说这位匈奴的首领看上了一个汉人女子,只是不知那女子究竟是何身份,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将那种枭雄的心给偷走了。”
摊了摊手,盼儿道:“反正能和亲就是好事,最近在城郊的慈幼局也搭建的差不多了,街边乞讨的孩子大多都住在慈幼局中,足足几百人。”
这几百个孩子的衣食住行,全都由盼儿一人承担,这两年荣安坊赚的银子虽然不少,但花钱的地方更多,如同流水一般哗哗往外涌,她手头实在不太宽裕,记得废庄的仓房中还剩下了不少金精石,等到回京之后,倒是可以弄出些灵泉水,将那些品相不佳的金精石全都给加工一番,届时无论是做成首饰还是颜料,都能赚上一笔。
“街边上乞讨的孩子的确可怜的很,我手里头还有些银子,到时候交给栾玉,也能略尽绵薄之力。”
盼儿赶忙推拒:“代姐姐,我手里的银钱够用,不必姐姐你破费。”
一把将女人细白小手按下,代氏脸色变得严肃,道:“这些银子是给街边上的乞儿的,又不是给你的,你干嘛拒绝?”
此言一出,盼儿心里头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等到代氏从屋里离开,过了不久,她身边的小丫鬟便送了一个匣子过来,里头放了整整五万两银票。
慈幼局的孩子虽然衣食无忧,但盼儿手里头的银子却供不起太好的吃食,只能让他们每日两餐,聊以果腹,现在多了这五十两银子,倒是能买些荤食,在菜里头稍微加上点油星儿,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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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褚良英挺的面容阴沉的好像能滴出水来,他坐在案几后头,黝黑大掌紧握成拳,手背上都迸起青筋,纵横交错,看着十分瘆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自打那日在马车里要了盼儿一回后,那物件儿便再也没了反应。像他这种三十上下精力强盛的男子,每日早上势必会有些变化,但如今都过了好几天,那处依旧一片平静。
此事褚良根本不敢跟盼儿说,毕竟对于一个男人而言,“不行”无疑是最大的侮辱,更何况褚良还不是普通的平头百姓,他是大业朝最年轻有为的将军,要是与那些去了势的阉人一般,岂不可笑?
胸臆间憋着一股浊气,褚良死死咬牙,黝黑大掌捏着一只茶盏,因为力气用的过大,顷刻之间碎成齑粉。
好在书房里并无外人,也不怕被别人发现堂堂定北将军竟会如此失态。
外头响起了打更声,时候已经不早了。
放在平日里,褚良老早就会回到主卧,将丰腴不少的小媳妇牢牢抱在怀里,即使不能做些什么,但软玉温香在怀也好过一个人呆在冷冰冰的书房中。
老婆孩子热炕头,是常年征战沙场的人最想过的日子,偏偏他身体犯了毛病,要是能治好还好说,若是不能的话......盼儿会不会嫌弃?
褚良越想就越是心慌,脸色忽青忽白,难看的紧。
突然,他直接站起身,快步走出了书房,往葛老头所住的小院儿中赶去。
葛老头最近一直在配置治疗瘟疫的药粉,先前已经将方子弄出来了,现在只要再多熬制些药材也就是了,事情虽然冗杂,却没什么难度,他身边的小药童都能帮着弄上一些。
一看到褚良来了,葛老头委实愣了一下,在这厮手下这么多年,他很清楚褚良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大晚上的来到他院中,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葛老头擦了擦手,直接进了堂屋,坐下便问:“将军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男人一双鹰眸落在了堂屋中的奴才身上,那奴才也听过定北将军的威名,登时就被吓得两腿发软,冷汗如浆往下落。
葛老头摆了摆手,等到奴才下去后,褚良才面色狰狞的缓缓开口。
“前几日我去了怡宁公主府上,闻到了催.情香的味道,当时本以为药性已经解了,但现在却闹出了些毛病。”
听到这话,葛老头的面色渐渐趋于严肃,他赶忙走到褚良面前,抓住男人的脉门,皱着眉仔细听着脉相。
足足过了一刻钟功夫,在这段期间,房中只能听到二人的呼吸声,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葛老头清了清嗓子,看到将军阴沉扭曲的面色,忍不住道:“将军口中的催情香,应该是合欢香吧?”
牙齿紧咬,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道:“我并不知道那香料究竟为何物,只是药性烈得很,听说怡宁那贱妇都找了个侍卫,才将体内的余毒给消除了。”
活了三十年,褚良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一个女人,一开始怡宁公主来到边城,他心里只是厌烦,但出于怡宁公主的身份,还是有那么丁点的容忍,但随着怡宁公主一次次挑拨凌氏跟盼儿的关系,甚至还敢使出腌臜手段算计他们夫妻两个,他的耐性也到达了顶峰。
这些年褚良杀了不知多少人,心冷手黑,唯一的柔情只留给了自家人。
而怡宁公主,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身份高贵的蠢物罢了。
“若是中了合欢香的话,行房的确可以将毒性驱除,但夫人常年服用灵泉水,身子骨与寻常女子并不相同,灵气与合欢香的药性冲突,才会让将军落入此种境地。”
褚良有些急了:“可有恢复的办法?”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成了一个不能人道的废人。
葛老头捏着下颚的胡须,眉头紧锁,思来想去也没说出什么好办法,最后只能试探着开口:“如今夫人还怀着身子,等她生产之后,将军试一试夫人酿制的鹿鞭酒,里头放了许多的灵泉水,只要你体内的灵气压过合欢香的毒性,估摸着就可以了。”
命根子彷如摆设,这种日子褚良一天都不想过,他忍不住问:“直接喝灵泉水不成吗?”
“鹿鞭酒里头放了舒筋通络的药材,被灵泉水激发了药性,本身对于男子而言就是十分难得的大补之物,但灵泉水却不同,此物虽然神奇,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功效,需要与别的东西相辅相成,才能获得最好的效果。
鹿鞭酒此刻就放在地窖中,不过喝完此酒,以将军的身板,怕是也要折腾一番,所以小老儿才说让您稍等片刻,等到夫人坐完了月子也不迟。”
听到葛老头这一番话,褚良脸色臭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