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时看看百里述,再看看无出,觉着小树哥哥现在的样子好危险啊,这一想,就有些犹豫了。
她这一犹豫,百里述便以为她不愿意过来了,心里气得不行,望着无出的视线含着坚冰一般,犹如实质。
场面一时有些胶着。
“阿弥陀佛”,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无出念的一句佛号打破了正暗中酝酿着风暴的平静。他神色十分淡然祥和的冲百里述道:“贫僧出家多年,俗名早已在剃度的那一日便和俗世烦恼一起去除了,百里施主还是唤贫僧无出为好。”
百里述冷笑,“你还知道你是个出家人!”
小傻子看不出来,他能看不出来?无出刚刚那副神情,那个样子,分明就是动了凡心了!
亏他还放心的将小傻子交给他,现在想想,这简直就是在引狼入室!
出家人?呵,简直可笑!
不管百里述如何讥讽,无出仍旧面色淡然,也不理会他的指责,转而冲明显摸不着头脑的林清时道:“林施主,请回吧。你说的事,无出怕是不能答应了。”
林清时听他这么说,明显很失望,捏着衣角道:“大和尚,你真的不跟阿时回家吗?”
渐渐行进的百里述闻言脸色越来越阴沉,看着她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心里恨不得就此掐死她,这样他就再也不用恼火生气了,也不用为了一个小傻子,将自己弄得和个妒夫一样!可他要是能舍得,早就这么做了,何苦等到今时今日,何苦日日为她挂心牵念?
纵然他再如何残暴且残忍,再怎样心硬如铁石,却也有一处软肋,那是他最心爱的两个女人——他的母妃和这个小傻子。
这世上别的任何人,再千般好,万般好,都入不得他的眼,更入不了他的心。
百里述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责怪林清时,不说他对她一片真心,就单说她心智不成熟这一点,百里述都觉得错不在小傻子,而在那个勾引了小傻子的死和尚!
百里述气得要死,林清时偏偏还火上浇油。
林清时见自己请不动大和尚,转而就找自家小树哥哥求救了。她满脸期冀的冲百里述道:“小树哥哥,你跟大和尚说说,叫他跟我们回家好不好?”
百里述一口哽在喉头里不上不下的,眼睛都气红了,“好!好!”
百里述连说了两声好,其中压抑着的怒火谁都听得出来,偏偏林清时还挺欢快,冲他道:“那你快跟他说啊!”
她看了一眼大和尚,等了许久不见百里述行动,顿时有些急了,跺跺脚,不依道:“小树哥哥!”明显是在撒娇。
自己喜欢的女人为了另一个别有心思的男人跟你撒娇,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份气!
百里述将枪头调转,冲无出阴阳怪气的道:“小傻子叫我邀你回去呢,无、出、大、师!”说到后来,颇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啖其血肉的味道在里头。
无出面色淡淡,不欲与他争辩,百里述却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冷笑着冲他道:“我看哪,以后也别装模作样的叫什么无出了,还是叫回曲逸白吧!也不要守什么清规戒律了,回家取个媳妇得了,你们老曲家就剩你这么一根独苗苗了,还指望你能继承香火呢!”
林清时盯着百里述看了半晌:“大和尚也可以娶媳妇吗?”
百里述危险的乜她一眼,“怎么,你还想给他做媳妇怎么的?”
林清时摇摇头,被他看的缩了缩脖子,却仍旧抛出了自己的疑问,“她们都说大和尚是不可以娶媳妇的,不然就是犯了色戒了,要被佛祖处罚的!”
她未必就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寺里整日里来来往往的人多,说什么的都有,很多年轻的姑娘家见无出生的俊逸,经常会有感叹,说一些可惜之类的话,若是给她听到了也正常。
百里述显然了解她爱研究别人谈话的这一个特点,看她迷茫的眼神也明白她只是单纯的有疑问而已,但此时此刻,她问出这样的问题,妥妥的就是在帮他啊!
百里述阴冷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勾唇冲她笑道:“对啊,和尚可是不能动凡心的,否则啊,”百里述轻轻瞟了一眼无出,幽幽道:“可就是犯了色戒了,是对佛祖的大不敬!枉某些人还是天下皆知的大师,却原来,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百里述这番话说得自己身心舒畅。无出出家前俗名叫做曲逸白,和他算是儿时玩伴,后来曲家突逢劫难,为了保住无出,便将他送到了庙里,剃度出家了。这些年过去,曾经那个恢弘一时的曲家如今已经彻底消失了,而无出,这些年来倒是真的一心向佛,也渐渐名满天下。
他是知道无出的脾性的,也顾念着儿时的交情,不然也不会将小傻子交到他手里。若是旁人,出了现在这种状况,他也不会如此憋屈,早就将其碎尸万段,用以泄愤了。可偏偏,他们两个的儿时的交情摆在那里,他只能在嘴上占些便宜,不能真把他如何。
无出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而后冲百里述道:“施主请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