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浓不是第一次来斗木獬,但却是第一次被邀请进屋。面对这一屋子的“敌人”,他一人独往,倒也泰然自若。
进屋之后,他把沈悟非的别墅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你们虽然躲藏在这种地方,但过得也不错嘛。”
“什么叫这种地方,其他城市有的斗木獬都有。”邹一刀的声音降了几度,“就是没那么好而已。”
惊雷的人对斗木獬都有特别的怜惜之情,一是斗木獬是他们在深渊游戏里唯一的安全城市,是他们的家,二是……因为斗木獬和他们同病相怜,都比较穷酸。
赵墨浓浅浅一笑,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了,随意得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不愧是大公会里的大人物,颇有派头,他看了看眼前:“我喜欢喝茶。”
舒艾皱了皱眉,起身给他倒了杯茶。
赵墨浓抿了口茶:“你们杀了我们三名成员,还有一个是我费心培养的骨干,我遵守擂台之约,不找你们麻烦,你们却敢来约见我?”他笑了笑,“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好歹也杀过列席者,胆子当然练出来了。”乔惊霆痞笑道,“我们胆子再大,怕是也比不上你,你居然还敢一个人来,你应该知道尖峰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了吧,你可就是我们要的10级玩家。”
“我要真是怕你们,就会让你们去角木蛟见我。”赵墨浓懒洋洋地说,“我知道你们是有求于我。”
“哦?我们要求你什么?”沈悟非一眨不眨地看着赵墨浓。
赵墨浓笑着摇了摇头:“求人这事儿,还是得你们自己说吧。”
“我们从来不求人。”邹一刀一字一字铿锵有力,“我们只合作。”
赵墨浓低笑起来,他没有接话茬,而是用目光巡视一圈,最后落在了乔瑞都身上:“乔公子也沦落到和他们同舟共济了,看来禅者之心现在很不稳呀。”
“毕竟是千人大公会,内部时不时有些小动荡,也是很正常的。”乔瑞都笑道,“比不得假面三四百人,也天天鸡飞狗跳。”
“你现在也就能耍耍嘴皮子了,已经是被禅者之心抛弃的人了,何必还嘴硬呢。”赵墨浓眼中闪过犀利的精光,“我认识杨泰林的时间比你久,我跟他是一个新手村出来的,当初好险没死在他手里,他那个人啊,外表是长者之风,内里是狼子野心。你利用杨泰林,杨泰林也在利用你,在年长之人面前耍你那些小聪明,真以为别人看不穿吗。”
乔瑞都眯起了眼睛:“你来斗木獬,是专程来教育我的?还是多担心担心你们老大的小命吧。”
赵墨浓表情闲适得很:“我们老大好得很,尖峰想打我们的注意,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斤两。”
沈悟非道:“尖峰也许动不了你们,那King呢?”
提到King,赵墨浓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微微的触动,那一闪而过的表情也被沈悟非尽收眼底。
赵墨浓掩饰地喝了一口茶:“说说吧,你们想怎么样?”
乔惊霆一屁股坐在赵墨浓对面,两条长腿咣当一声交叠在了桌子上,霸气地说:“灭了尖峰。”
赵墨浓举着茶杯的手顿住了,他微微抬眼,锐利的目光直刺入乔惊霆的眼眸,俩人的眼神在空中接触、较量,都想从对方眼中看出些端倪。
赵墨浓放下茶杯,嗤笑一声:“自不量力。”
乔惊霆冷哼一声,“假面和尖峰可一直是对头,我就不信你没想过。你是不敢想,还是不敢做?”
“假面有假面的行事方式,尖峰早晚有一天会在游戏中消失,但凭你们区区五六个人,也敢口放狂言,简直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那什么时候是那个时候呢?你觉得假面没有准备好是吗,准备好的那一天永远都不会来的,除非你真的去‘准备’。”沈悟非加重了语气,“你被动地想等到时局优势倾向于假面的那一天,我告诉你,不会有那一天,尖峰有两个列席者,远比你们有优势,他们只会一天比一天更强大,而如果你们现在无所作为,那你们的老大就要被迫成为Queen,成为King离开游戏的牺牲品!”
赵墨浓阴沉地说:“你们竟然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该说你们是天真呢,还是蠢呢。尖峰因为有两个列席者,一直被其他公会视为头号公敌,难道他们自己会不知道吗?你们以为联合上假面,哦,恐怕还有兰蔓,然后就能轻松地拿下尖峰?”他寒声道,“尖峰公会近四百人,一旦开战,整个游戏都会乱,会有大批人浑水摸鱼,趁乱升级,最想看到这个场面的是谁?是King,他是不会让两个Jack死在我们手里的,只要开战了,他多半就能得到他想要的,到最后尖峰也许灭了,但假面和蔓夫人多半也保不了。”
赵墨浓外表一副除了假面内务什么都不管的样子,其实对局势的观察如此入微,显然是时刻将这些装在心上的,这一席话令众人都沉默了。
沈悟非低声道:“局势往往不会朝你预测的发展,历史上有很多例子 ,不需要我特指了吧。很多绝顶聪明的人,都以为自己可以走一步算百步,可局势内的可变因素那么多,谁能真的算得准,最后大多输在难以预料的细节之上,一溃千里。”
赵墨浓冷道:“你说这些简直是废话,局势也许不会朝我担心的发展,但也未必朝你喜欢的发展,我为什么要去做一件我不看好的事?”
“我想说的是,你把可变因素在未来可能造成的最坏结果当做唯一的结果,裹足不前,因此忽略眼前的危机不去解决,那不用等到未来那个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毁灭你,你很快就可以毁灭自己了。”
赵墨浓恶狠狠地瞪着沈悟非:“不用跟我玩儿什么文字游戏,我知道你智力比我高,但你不可能比我更关心假面的命运,你关心的只是你们自己的利益,我是不会做出损害假面未来的事的。”
“我倒想问问你,你现在按兵不动,我们按照尖峰的要求赔你们一个Jack,然后呢?你觉得King是会逼迫尖峰的两个人自相残杀,还是逼迫你们老大杀掉这个新的Jack?哪个更容易?”乔瑞都深深地凝望着赵墨浓的眼睛,“你告诉我,谁,会成为第二个Queen,并在半年之后和兰蔓来一场生死之战,最后和King对垒?!”
赵墨浓冷笑一声:“你们的筹码不就是赌我们老大不愿意成为Queen吗?万一他愿意呢?”
此言一出,几人都僵了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