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贺毅。
我是珠市本地人,家住翠微的城中村,家里有两栋五层楼的房子,一栋用来收租,另一栋也在收租。
城中村的房子实在太好出租了,因为位于市区的关系,加上房租太过亲民,一直是供不应求,所以我老爸坚决压制住我住楼房的梦想,带着我和我姐,还有我妈,一家四口人,住在城中村的祖屋——三间用土垒起来的小平房。
住小平房就住小平房了,我也理解老爸的辛苦,每天与老妈两个人,起早贪黑去批发市场进蔬菜来市场卖,挣些生活费,和家庭开支。
家里虽然有两栋房,现在每个月有一万多块钱的房租,但这我知道,这些钱基本上不敢动,要来还十年前建房子时候欠的高利贷。
贺毅今年二十五岁,个头不高,其貌不扬,因为很少运动,身材白瘦跟弱鸡似的,扔在人群中,标准的路人甲。
唯一让路人对他可能产生注意的是,他戴着跟啤酒瓶底般厚的近视眼镜。
带着将近一千度的矫正眼镜,不是因为他学历高,而是从小就有遗传性近视,其实他只是一名技校生,学的是数控机床,毕业后一直就在工厂开数控机床。
开数控机床属于技术工种,加班下来,每个月在珠市也有六七千块钱,贺毅对自己没有太高的期望,安心做着一名蓝领工人。
可是天不遂人愿,贺毅每次好不容易应聘上的工作,做不了几个月,就被工厂给辞退,原因还是出在他高度近视的眼睛。
大家都知道,数控机床基本上是加工精密工件,不论是在加工过程,还是在完成之后的测量,都需要非常仔细,而贺毅因为眼睛的问题,做事始终快不起来,比别的工人,进度会慢三成左右。
他也想快起来,但本身的硬件不够,一旦快起来,就容易出现品质问题,这可是要扣钱的。
虽然开数控机床,在大多数工厂里面,是按照记件拿工资,但数控机床价格不菲,他没有最大化的利用好机器的产能,对于工厂也是一种损失。
所以工厂领导用了他几个月之后,看实在速度提不上来,干脆就炒了他的鱿鱼。
这不,今天贺毅还是因为达不到绩效,又被工厂开除了,结完工资,走出工厂大门,转身看了一眼自己工作了五个月的工厂,没有半点愤怒——被炒鱿鱼的次数多了,他已经逐渐麻木。
他只是感觉有些对不起给自己机会的车间主管,能在这家工厂做五个月,想必车间主管承受了上面许多的压力,可是最后……
“唉!”贺毅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来到公交站台,在等车的空档,他盘算着刚才结工资打到银行卡上的钱,有将近五万块钱了,这是他工作以来一直存着的积蓄,应该够做矫正治疗手术了。
贺毅之前了解过比较便宜的激光矫正手术,但从小就高度近视,眼睛经常干涩和疲劳,引发了各种眼疾,不能做该手术。
后来他了解到出现一种最新的矫正技术,叫做ICL治疗手术,ICL眼内晶体是一种柔软的人工晶体,它是现代眼科屈光矫治领域又一创新科技成果,可安放在人眼晶体前安全区,厚度仅50微米左右,比头发的直径还薄,而术后视觉优于配戴框架眼镜、隐形眼镜及其它在角膜上实施的屈光矫正技术。
对于ICL治疗手术的好处,贺毅张口就能背出来,但坏处他心里也十分明白,新技术,价格昂贵,单眼大概需要在20000左右,如果双眼的话可能需要40000多,而且这手术对于医生的技术要求非常严格,目前珠市还没有引进这项技术,需要到省会羊城去做。
终于存够了钱,想到能彻底丢掉这副重重的眼镜,贺毅的心情好了起来,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女朋友打电话,约她出来吃晚饭。
可是对方听说他又被炒了鱿鱼,没聊几句,就不耐烦地说了句没空,随后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贺毅强忍着摔掉自己手机的冲动,深呼了几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这副德性,能够找到女朋友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但他也同时知道,这个通过相亲结交有两年的女朋友,如果不是看在翠微城中村要拆迁,是不可能答应与他在一起的。
但是城中村的规模这么大,天天说要拆,可是几年过去,半点真动静都没有,贺毅这个女朋友慢慢失去了耐心,近半年来,两人基本上没有好好说过几次话,更别说有一次愉快的约会了。
贺毅再次叹了一口气,上了行驶靠站的二路汽车,一个小时之后,来到离家最近的公交站台下了车。
“咦!这家便利店开业了,我去,店里人这么多?”贺毅瞪大眼睛看着这家无比霸气的便利店招牌——“史上最强便利店”。
这家店铺的前身是华一社区超市,贺毅最喜欢买这里面的整只炸鸡,味道虽然比不上“开封菜”,但胜在便宜,有时候到了晚上,才买九块九,连一份快餐钱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