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佳音只谎称朋友的事办得差不多了,佳文许的事情对妈妈只字未提。
过了两天,这晚佳音带着天儿从浴室洗澡出来,班凤华拿着她的手机进屋来:“佳音,刚才房东打电话来了,说咱们的房租已经到账,不是前几天刚刚交过房租吗,你怎么又交?”
佳音“啊”的一声,也是颇为惊讶:“我没交啊,是不是房东打错电话了啊。”
第二天早上,佳音送天儿去上了学之后,就给房东打过去电话:“张大哥,你昨天打电话过来是我母亲接的,您跟他说我们的房租到账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远奎在电话那边笑呵呵的回答:“不是你的朋友给我打的房租吗,一年的房租都交清了呢!”
朋友,房租!
佳音愣住,这年头真是怪事多啊,之前是赫连正云给天儿交学费,现在又有人给她交房租,难道又是赫连正云?
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忍住给赫连正云打过去电话:“那个……我想问你件事……”
“说。”赫连正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公事公办的态度。
“那个……你没帮我们交房租吧?”这话说出来,很有自作多情的嫌疑啊,可是这个男人有“前科”不是,要搞清楚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下,继而是一声嗤笑:“你是我什么人,我帮你交房租?”
这话出口,隔着电话,佳音的脸就爆红起来:“天儿跟你也没关系啊,你不是也帮她交学费了吗?我就是问一下,不是就算了。”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她就开始思索,到底是谁给自己交的房租,想来想去还是给房东打过去电话:“张大哥,我朋友留姓名了吗?”
张远奎哈哈笑:“佳音啊,你朋友可都是活雷锋啊,帮忙都不留名吗?具体名字我不知道,但好像他姓佳。”
一听姓佳,佳音就咬住了牙齿,是他!
毫不犹豫,他给佳文许拨过去电话,声音也变得凶巴巴的:“我说,是你帮我们交房租了吧?”
佳文许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带着点讨好的口气:“是啊,佳音,我看你也挺辛苦的,既然那张卡你们不接受,我就想在房租上帮帮你们——”
“不需要!我告诉你,我们不需要!二十多年了,你对我们不闻不问,现在突然来示好就硬要让我们接受吗,不需要!”佳音顿时情绪失控,对着电话那边嚷起来。
“你不要以为现在给我们小恩小惠就能弥补你对我们那么多年的伤害和亏欠,既然你曾经那么狠心,那就狠心着过好了,狠心着去死好了!我告诉你,房租你自己不去退,我也不会去退,但我们不会领你的情,你想也别想!”佳音说完就重重地挂掉了电话。
这个男人这样做算什么,一点钱就想要收买人心吗?以前她艰难得活不下去的时候,他在哪里?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他在哪里?现在算什么!
鼻头发酸,眼睛发涩,她愤怒又心酸,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下眼睛,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要脆弱。从来没有的父亲,依然当他没有就好!
忽然感觉不对劲,转头,她看见母亲班凤华不知何时买菜回来了,提着一兜子的菜,呆呆地站在门口。
心里一“咯噔”,佳音赶忙迎上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怎么这么早就买菜回来了?”
班凤华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沉沉地问:“佳音,怎么回事,你给你爸爸打电话了?你们不是从来不联系吗,你在电话里发什么火?”
班凤华的目光里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佳音觉得自己再也无法隐瞒了,只好把佳文许前两天找她的事,和佳文许生病的事跟母亲说了。
原本以为母亲听了会心伤,谁知道班凤华只是很平静地沉默了会,对佳音说:“佳音,你跟你爸爸联系下,他不是想要见见我们吗,我们跟他平心静气的见一面好了。”
“妈!”佳音顿时急了,“这种人见他干什么啊!”
班凤华握住佳音的手,语调平静:“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是怕我见到他心里难过。但妈妈告诉你,这么多年过去,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的情感了。他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给了你生命的一个男人而已,没有情感就谈不上难过。见他,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毕竟生病的人很可怜。”
佳音还要再说,班凤华打断她的话:“行了,你去给我联系他就好,我们就见一面,其他不多说。”
佳音知道妈妈下了决心的事很难改变,只好叹息一声去给佳文许打电话了。
佳文许得知班凤华母女愿意见他的时候,简直欣喜若狂,立刻定下明天中午在一个餐厅见面。
第二天中午,佳音带着母亲去了那个约定的餐厅,餐厅看上去挺高档,进去之后说了佳文许的名字,就有服务生带着他们去了包间。
佳文许今天似乎是精心打扮过的,蜡黄的脸色好像好了许多,也不知道有没有打粉底。
佳音用一种陌生人的目光来看自己的父亲,不得不说,她的父亲长得确实非常英俊。
她的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气质如兰的,不难想象,当初在大学里,这两个人是怎样的郎才女貌,只可惜,病魔揉皱了母亲的面孔,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老几岁。而可笑的是,现在,病魔又来折磨佳文许了,也许这是冥冥中自有注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