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快和刀疤范陷入对峙之时,已经远走的朱老板却突然返回。
朱老板拖着灼伤的躯体,面带愁容,带着哭腔喊道:“王捕头,我怕惹事,刚才没敢告诉你……你虽然躲过刚才那一劫,那群畜生可能不会放过尊夫人的……他们在客栈给你下套的时候,还有人奔着你家里去了……恐怕尊夫人也会有危难啊……”
王快这才回过神来,那柴大人为了拔取他这根眼中钉,不惜放走李山这等重犯,又怎么会放过自己的妻子。王快并不知道,平时日家庭安宁一直得益于刀疤范的暗中庇佑。可现在刀疤范正在与自己对峙,哪有人来保卫家人周全。
王快看了刀疤范一眼,说道:“范老板,这事我会查出个水落石出,如果我冤枉了你,定当给你磕头赔罪。”
刀疤范点头,答道:“随时恭候。”这句恭候话分两层:如果刀疤范是刺客,恭候老王前来抓拿,绝不反抗;如果刀疤范不是刺客,恭候老王来赔罪。
王快立马告别朱范二人,赶回家去。他风尘仆仆冲进家门,却发现妻子仍然安然无恙地坐在房里,正别别扭扭地绣着一个锦囊。
锦囊上面是个小鸟的图案,但王夫人的手法却不甚娴熟,活生生把鸟绣成了老鹰的模样。
王快进门后,王夫人仍旧专心绣着锦囊,只是抬头扫了一眼,然后又低头继续干活,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不是去给朱老板贺喜了吗?怎么火急火燎的?”说完这句,回过神之后,王夫人才发现丈夫已经一身狼藉,衣袖已经带着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这时,她才意识到,“火急火燎”的丈夫真的是被火烧过了。
王夫人放下锦囊,扑倒王快身旁,对着丈夫一阵摸索打量,问道:“怎么了,老王?伤着没?”
王快眼见妻子安然无恙,心中立马踏实几分,答道:“没事,你没事就好。朱老板的客栈……客栈着火了,我救火呢……”
王夫人有些不乐意:“这姓朱的怎么回事啊,不就是开个业嘛,还能把自己的客栈点着了。”
王快坐下来,将锦囊拿起,饶有趣味的把玩一下,又放回夫人手中,问道:“老鹰啊……绣这个做什么?”
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什么老鹰……这是啄木鸟啊……你也知道,我除了做饭也没别的本事,绣花的事我真不灵。嗨,张秀才给彬彬讲了诸葛亮的事,说到锦囊妙计那一段,这孩子上瘾了,想当诸葛亮,就到我这里来,非得让我给他绣……你说我哪里会啊,可老张家里又没一个会拿针线的女人,我再不济也比张秀才会绣,那老顽固估计连给针眼穿线的能耐都没有……还有小机灵鬼嘴甜着呢,说得我都不好拒绝,就瞎对付一下呗。”
王快笑道:“小兔崽子,这不把自己当外人。”
王夫人拿起针,又绣了起来,嘴里还不忘叮嘱:“快去把衣服换了,被烧得跟个叫花子似的,像什么样子。我马上绣完了,待会儿,你直接把这个送到张秀才那里,省的小东西又来闹腾,我还得重新打扫。”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伴着一声敲门声,张秀才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看到王快之后,却立马跪下了。
张秀才平时里素来看不上王快的抓贼行当,街上见面最多也只是点头致意,今日见面就行跪拜大礼。这一跪之后,未等开口询问,王快已经倍感不安。
张秀才眼泪都要下来了,大喊道:“老王……老王捕头!救命啊!”
王快立马将张秀才扶起来:“秀才,这可使不得。”
王夫人满脸疑惑:“秀才,怎么了?”
张秀才带着哭腔:“王捕头,彬彬被人抓去了……被一帮畜生抓走了!那群畜生是有刀的,肯定敢杀人啊……他们来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的刀跟你的一样,不是衙门的人吧!”
王夫人听到彬彬遇险,火气立马上来了:“什么人这么不长眼!你得罪谁了啊?”
张秀才连连摇头:“我一个穷秀才,走在街上都要猫着腰,我谁也不敢得罪啊。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这时,王快的思绪却逐渐明朗了——刚才朱老板提醒王快,柴大人要向自己亲人下手,只不过柴大人选定的目标不是王夫人——柴大人知道,王夫人是一个宁愿咬断舌头也不会让丈夫操心的女人——于是,他挑中了与王快最为亲近的孩子,彬彬。
王快走到墙边,再次拿起自己的配刀,对着它,心中感叹:没想到,你连一天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随即,他单臂一挥,配刀便立马回到主人怀中。
王快转身,走到张秀才跟前,说道:“老张,我知道孩子在哪里。别担心,我会把孩子给你安全的送回来。”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妻子,叮嘱着:“你要小心,我马上回来。”
王夫人上前整理了一下王快的衣领,声音流露出罕见的温柔:“换身利索的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