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世隆一行人到达河阴稍事休整后,便收到了元子攸派了武卫将军奚毅守住北中城引桥,阻止他们南下的消息。恰恰在此时,原本随军而行的贺拔胜居然悄悄折转回了洛阳向元子攸投诚,此举更是令军中人心涣散。尔朱世隆素来性子软弱,仓促之下决定先逃回北方老家去。尔朱兆还一心念着尽快给叔父报仇血恨,自是是反对退避千里。一时间,叔侄各起争执,互不相让,连北乡公主也无计可施,到了最后众人期待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司马子如身上。
司马子如也没有藏着掖着,开口相劝道,“各位,请听我一言。如今军中人心不稳,若是一直向北而逃亡,只会更打击士气,最终令队伍分崩离析,信心尽失,难以东山再起。”
“遵业你可有什么好主意?”尔朱兆眼神灼热地盯着他,仿佛此刻他就是自己最心爱的美人。
司马子如不慌不忙道,“现在宫中混乱,奚毅守北中城的人数必定不会太多。不如我们就折转打他们个措手不急,杀奚毅振军心,占据北中城,另立新帝!如此一来,我们声威不减,待召集河北诸州各军会合之后,便可集结兵力夺回洛阳!”
尔朱兆听了猛拍大腿,“顶呱呱的好主意!这样一来那狗皇帝一定坐立难安了!还有奚毅这叛贼,老子一定亲手宰了他祭奠我叔父!”他急切地望向北乡公主,“婶婶,叔父生前也一向看重遵业,您也觉得这主意很好是吗!”
北乡公主的眼底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看着司马子如的眼神更加深邃了几分,轻轻颌首,“如果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就逃离,受到天下人的轻慢不说,前来投靠我们的人也会越来越少。如今乱世,唯强而已。示弱的一方永远只能被踩在脚下!我们就算离开,也要威风的离开!”
公主的话,又激活了将士们的一腔热血。身为男儿,谁也不愿那么窝囊的离开!
见群情激奋,尔朱世隆即便心里再不乐意,也只得点头附和,“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商量一下怎么攻下这河桥和北中城。”他顿了顿,“至于大嫂……”
“公主自然是先回北秀容。”司马子如面色沉静地打断了他的话,“接下来一切就交给我们吧。”
北乡公主脸上微微变色,淡淡道,“我是走是留,不需要别人来决定。”
“您必须走。”司马子如走到她的面前,目光如穿过枝条的阳光,柔煦又坚定,莫名就驱散了她心中的不安。
“因为我答应了英娥,一定要她的阿娘平平安安回去。”
他的语调轻缓,那么平静又理所当然。
她的瞳仁猛的一缩,喉咙有些发紧,眼睛涨涩到发痛,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只是用力点了点头,“我会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他微微笑了笑,眼里依然一片平静无波,只是眼底有一抹疼痛迅速隐去。
英娥,只要想起她还在那个地方,心脏深处的疼痛就无法停止——那是用尖锐的针硬生生缝合伤口时,丝线从血肉中穿过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