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子如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却在离她咫尺之距时生生收住了脚步。他的目光灼灼如火,死死地,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面容。
英娥原本颓废的脸色变得死寂般的灰白,薄唇上最后一抹血色也迅速消失殆尽。
司马子如深深吸了一口气,苍白的面颊上浮现出一阵悸动,微微动了动唇,发出的声音低沉又破碎,夹杂着浓浓的心疼。
“英娥,你受委屈了。”
英娥的心弦蓦的一阵剧颤。在这之前,她已经无数次想象无数次两人的再相逢,原以为自己早已经变得麻木不堪,可没想到这男人不过轻轻的一句话,就能将她完全贯穿,锥心刺肺。
心底深处明明涌出酸楚不已的冲动,却只能咬紧嘴唇不让自己脆弱的液体流下来。
司马子如的声音不由更加温软了几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你的错。英娥,我不在乎之前的事,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你是否会留在我身边。只要你还好好地在我视线所及之处,我就心满意足了。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
英娥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他唇边绽现的温柔笑容。往常每每望之心安的笑容,此时此刻却令她心痛如绞。
“可是……我在乎。”
司马子如怔了怔,随即又微微笑了起来,“说出这些泄气话的你可不像我认识的英娥呢。我认识的英娥自信又坚强,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明白只有自己,才是决定此生幸福与否的关键。所以,她一旦做出决定,必定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抛弃自己。唯有不抛弃自己,人生的憾事才会少一些。英娥,我和你,一定不会成为遗憾。若是你心里过不去,我们离开这里就是。我——”
“遵业,我腹中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英娥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每一个字从唇齿间说出来时,她感觉掌心就快要被指甲狠狠的刺穿,胃部抽搐痉挛,痛得想要失声尖叫。但她知道,绝对不可以。
空气仿佛瞬间凝结,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温暖的气息溢满了房间,却始终无法将侵入骨髓的阴冷驱散。
司马子如似乎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话,直到英娥再次响起的声音如小小冰锥,缓慢的一寸一寸凿进他的脑中。
“太医令诊过了,大约有一个来月,胎像平稳,将来必是个健康的孩子。”
司马子如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恍惚间仿佛有什么正紧紧束缚着自己的身体,就像梦魇一样动弹不得。
好半天他才迟缓地开了口,“英娥,或许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不管这胎是谁的孩子,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抚养……”
“丞相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养在别处。”英娥脑中回想起高欢凌厉的眼神,心里骤然一凉,急急再次打断了他,“遵业,我已经决定了。不日就会随丞相前往晋阳。”
“不!”司马子如下意识地摇头,“英娥,这不是你真正的决定!”说着他一反往日的冷静,扯起她的手就往外走,“来,和我一同去见丞相!这件事本来就是个错误,不能就这样一直错下去!”
英娥急忙挣扎了一下,却没挣脱他的手,不由轻斥道,“遵业,你冷静些!”
司马子如转过身,目中微红,“你让我怎么能冷静?难道你要为这个孩子牺牲一辈子吗?”
他的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怒气,从听到那个消息起,他就一直百般忍耐压抑,可此刻,他的理智却如同脱缰野马,只想不管不顾放纵心臆胸腔的失常!
他手下用力,一下子将她扯到了自己的怀里,一手轻捏住她的下颌,不由分说就亲了上去!
温暖柔软的唇,挟带着男子清新如春草的气息,一瞬间淹没了她的所有意识,只剩下一线细细的感觉,分外清晰的感受着,缠绵的纠结,由浅入深的啜吻,百般珍惜,万般怜爱,又有不甘,痛苦,恼怒夹杂其中,仿佛一盏混合了人间百味的醇酒,将她迷醉,神思不知飘荡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