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荷的声音很低,带着无奈:“皇上,太医每日都来的。太医说害喜都是这样,不用担心。只要娘娘吃得下就行。若是真的受不住了,太医会用药。”
安如锦探头看去,只见萧应禛高大挺拔的身躯微微躬着,外面风呼呼地吹来,他竟不进来。
“皇上,您不进去瞧瞧吗?”安如锦听见秋荷问道。
她顺着披风的缝隙看去,昏黄的烛火下萧应禛沉默着,不答是,也不答不是。
她不由慢慢捏紧了外衣。
他沉默了很久,才慢慢道:“不必了,她睡着了朕进去不太好。”
安如锦眼中的泪不知不觉缓缓流了下来。
她听见秋荷的声音带着失望:“那皇上还会来看娘娘吗?”
萧应禛沉默了一会,道:“朕会来的。只是……”
他说完匆匆消失在夜色中。安如锦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
第二天安如锦便“病了”。太医们紧张起来。这可是国朝第一位有孕的妃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不是官位能不能保住的事了。
如果她腹中孩子有问题,那就是轻则丢官,重者加罪。
是以整个太医署都惊动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们都在永延宫中会诊。医女们来来往往,面上都是紧张神色。
安如锦靠在床头,看着陈太医把脉。旁边上好的沉水香袅袅流动,宛如烟瀑,十分美丽。
陈太医把脉良久,小心翼翼看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娘娘没什么病症,只是害喜,反复呕吐烧心了,夜间睡不安稳,肝火旺盛。”
他说得很直白,简而言之就是:娘娘无病。
安如锦淡淡道:“可是本宫还是觉得浑身无力,不想吃东西,还觉得头晕目眩。”
陈太医犹豫了一会,道:“也许娘娘血虚体乏。”
安如锦道:“陈太医据实开药方吧。”
陈太医无奈点了点头。他顷刻间写了一张药方。安如锦忽然道:“陈太医知道要如何给太医署禀报吗?”
陈太医愣了下,看了她的脸色,道:“微臣说,娘娘胎气不稳。”
安如锦点了点头,微笑道:“那有陈太医再开一张方子。”
陈太医连忙点头。
安如锦吩咐完便愣愣看着窗外,几位老太医的争论声还在。她心中轻轻摇头,她哪是有病,这是心病。
心病还要心药医啊。
陈太医把方子写好了交给内侍。安如锦忽然问道:“兰妃娘娘的病如何了?”
陈太医黯然摇头:“恐怕撑不过这一冬。”
安如锦沉默。
陈太医很诚恳道:“娘娘若是和兰妃交好,就去看看。”
安如锦点头。陈太医的意思很清楚,人已快熬不住了,有什么恩怨就化解吧。
她不是刻薄的人,对纳兰韵虽不喜欢,却也没有想过把她往死里逼迫。她那日这么说,只是想最后努力一把,让萧应禛离开那令人绝望的沼泽。
因为那,不是他的爱情,只是纳兰韵自己的。
……
安如锦的“病”惊动了萧应禛,当天他下了早朝就匆匆到了永延宫。安如锦正在午睡,忽然听见外面他正在斥责太医。
几位太医战战兢兢,大冬天头上都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