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竹告诉他,胡妃刚刚睡着,朱瞻基点点头,便示意让宫人都出去了,他自己守在她的床前,直到深夜离开。
问过刘子宁,说是胡妃的伤药可以由宫人来换,朱瞻基便跟着刘子宁学了换药的手法,不知要怎么解释和道歉,他只想多为她做些事,亲自做些事。
“娘娘,该换药了。”
胡菀柔正闭着眼睛迷糊着,听到雪竹叫她,便张开眼睛答应:“嗯,好。”
雪竹扶着她做起来,她才看到朱瞻基站在一侧,她拿眼看着他,似乎是示意他出去,朱瞻基却开口说:“我来给你换药。”
胡菀柔闻言,意外之余,下意识的伸手攥住了自己的衣领,看着朱瞻基伸过来的手,神色间有明显的抵触。
雪竹见状,笑着解围:“娘娘,殿下专门跟刘太医学了换药的手法,奴婢们粗手笨脚的会弄疼娘娘的。”
“都先下去吧。”
朱瞻基收回手,吩咐雪竹带着宫人先下去,他方又转向胡菀柔说:“柔儿,我知道我这次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弥补自己的错,我也没法跟你解释…我只是想好好的守着你。”
微微侧头,胡菀柔淡淡的说:“我不需要你这样的。”
“是我需要。”
朱瞻基落寞的一笑,他需要这样做来抵消心中的亏欠,虽然他明知现在她不想接受。
伸手去拿开她握着衣领的手,胡菀柔依然是想拒绝的,可是看着他的决意,还有眼神中的祈求,她以为自己早已死了的心,竟然有些动容,慢慢放开了握着的手。
解开她的中衣,退出左侧肩甲部分,朱瞻基伸手去解绷带,拿走敷在伤口处的医用棉布的时候,伤口的疼痛让胡菀柔咬紧了嘴唇,呼吸也有些急。
朱瞻基看着她的神色,痛惜的问:“还很痛吧?”
垂了首没有回答他的话,朱瞻基也不再多问,只尽可能轻柔的为她换好药。
合欢还是被太子妃养在身边,说只要等到她身体完全康复了再接回她身边,浣雨每日会和乳母抱着合欢过来看她,偶尔,张妧也会亲自过来。如此过了十几日,朱瞻基坚持由他换药,而他只要得空便守在她寝殿,只是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或者安静的坐着,或者各自看书。
胡菀柔的身体渐渐康复,精神也慢慢好了起来,炎热的夏天也快要过去,天气渐渐澄明,胡菀柔偶尔会到小花园中坐坐。
看着院子中的合欢花一点点飘落,她竟然没有了心思去收集一些来用,赵王反叛一事,除了给宫中清理了那些存有二心之人,似乎对她的影响是最大的。
就连赵王也在太子的极力辩护之下安然无恙,只是被皇上剥夺了护卫,责令闭门思过,亲王所应有的待遇,一样不少,而她却是失了所有的生气,整日郁郁寡欢。
看着高墙外面的天空一角,她愈加觉得自己生命里的无望,想起那一日他对自己所有的怀疑,想起那一日他对自己所说的话,想起那一日自己中箭后,回身看到的情形,之前心上细细碎碎的疼痛渐渐麻木起来。
还能存着什么幻想呢?那一日若非五王,怕是她此刻便已不能站在这里看着合欢飘落满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