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二月, 又是每年一次的童试。
江家凡是念过几年书的, 上至就连儿子已经十岁的江二哥, 下至刚刚年满十六岁的二房家的三公子,加起来也有将近十余人,有些是已然考过许多次,有些是第一次。
江老爷是正正规规的举人出身,如今也是有头有脸的五品地方官, 而江二老爷确实后来花钱买了个小职位,江二爷深知真正考个功名的重要性, 所以更是注重儿子们的学识。
江二太太每日瞧着自家老爷看孩子们读书,私塾里的夫子也是一个劲儿的夸自家三儿子, 说他天资聪慧,在江家一众儿孙中资质最为出色,文章做的极有灵性。
江二太太着实自豪,日日带着女儿们往江老太太这边晃, 叹气说一房的二公子儿子都那么大了也不见考得过, 还不如不要浪费银子的好,又说这人人都想考,可是能中的那都是天定的命。
江老太太虽说不喜欢颜一鸣, 但对江夫人所生的两个嫡亲的孙子却疼的紧,听着江二太太的话很是不高兴,板着脸说等真正考的中再说, 免得后边没过又嫌丢人。
江二太太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这才打住, 好半天又突然想起已经来府上将近两个月的江逸。
“老五带回来的那小子怎么不见去试试?”
江二太太旁边的女儿抬眼看了自己亲娘一眼, “他不是才十三吗?”
没等话说完,江老太太已经一脸嫌弃道,“他会读个什么书?认几个字别丢人就行了!”
在座众人都笑了起来。
江老太太性子不好,但是却不会没事找事,不喜欢的人她一般不愿意见,说是见了影响心情,所以直接免了江逸每日的请安问好,让他和颜一鸣不要来自己这边碍眼。
但是一旦有人提起,江老太太又是忍不住的冷嘲热讽,很不耐烦的又骂了江逸一阵子,果然将江二太太适才说错的话忘在了脑袋后边,又欢欢喜喜的与江二太太说起了其他事。
转眼便是童试开始。
童试第一场的县试要考五场,考了整整三天时间,所有人回来时都面色憔悴瘦了一圈,尤其是第一次见识这种阵仗的几人。
江老太太心疼孙儿,晚上准备了家宴让孩子们暂时都好好放松放松。
家宴上江老爷有些忐忑的问了所有参考的江家子弟们做了什么文章,若是写的不错便欣喜的夸赞一番,若是写岔了又难免叹气。
问了一圈下来,倒是二房的三子所做的文章在他看来更好,江老爷心头有些黯然,心道果然人人资质不同,这孩子也不过十六岁,悟性却比他那已然快三十的二儿子好得多。
说到悟性,又不免想起了江逸。
这才注意到,整个家宴上没有看见江逸的身影。
江老爷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左右又细看了几遍,是真的没有,江夫人心知肚明的问了一句,“老爷这是找什么?”
“少君呢?”
一众人没反应过来少君是谁,江夫人面色有些为难的看了江老太太一眼,众人顿时才明白过来。
在座除了江老爷江夫人以及颜一鸣,倒是没人知道江逸的真正底细,一听江逸的名字,江老太太已然收起了笑容,“既是家宴,请他作甚!”
江老爷看了母亲一眼,“五弟将少君托付给我们,自已是江家的儿孙。”
刚刚被江老爷一顿骂的江五公子看了老太太一眼又劝了江老爷几句,说既是家宴何必请他,再者大家说的这些他又未必懂,江老爷听完陡然就怒了。
二房的他骂不得,亲儿子却是怎么骂都使得。
“不知所谓的东西!”
江老爷一声暴喝,吓得江五公子手中的筷子掉到了地上,江老太太有些心疼孙儿瞪了儿子一眼,为这么个不相干的人骂自己亲儿子。
江老爷更怒,“他不懂你懂!平日里读书最偷懒,倒是有脸说少君,你可知少君比你小了七岁却是早早过了童试,你却连个童生都不是,还不闭嘴!”
这话一出在座所有人皆是吓了一跳,江二老爷脸上的笑容也顿时僵住,好半天才道,“大哥,你说这野...孩子过了童试?”
江老爷冷哼一声,“千真万确。”
江老太太到如今也没反应过来,一直喜气洋洋的江二太太与江三公子此刻再也笑不出来了。
十三岁便已是秀才,比起江逸来说,他又算得了什么。
等江逸出现在家宴上时,一众人看向他的表情已与之前大不相同,江老太太始终心头不舒服,许是不愿意承认江逸天资聪颖,最后只能别扭的说是自家五儿子教导有方。
江夫人与江二太太齐齐瞥了江老太太一眼,第一次达成一致的冷嘲一声别过了脸。
之后,人人再见江逸时,江逸终于成了名正言顺的小少爷。
而颜一鸣这边,自从上次江老爷知道江逸年纪小小就如此了得后,江夫人晚上时候又吹了吹枕头风,江老爷便再也没拦着,还让颜一鸣这个做姐姐的多照顾照顾江逸。
颜一鸣自是答应。
江逸亲自来颜一鸣这边,正正经经的谢了颜一鸣一番,颜一鸣笑了一声无奈道,“是你自己出息,我只不过实话实说,谢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