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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反复想好怎么措辞,远山往前踏了半步,直到腰腹挨住桌沿儿,才小声禀报:“那个……赵显又派了一个“赵”姓老妇去郚阳。据悉这个妇人善于接骨,且最善于调配毒物。”
依九公子的意思,原是要借雪姬之手杀了赵氏。这样衍地赵家与霍伤之间,不仅会“决裂”,更因赵显素来蛮横护短,必将霍伤视做仇敌。
赵显其人,狂妄自大而又岈呲必报。霍伤多了这样一个人扯后腿儿,于九公子查探叛逆大有裨益。
只是当初派新月服侍谢姜时,九公子曾经叮嘱过,一切以谢娘子利益为重。故而新月留下赵氏一口气,使她如活死人般,既占了谢氏大妇的位置,而又不能兴风作浪。
只有一口气吊着,竟然还想害人么?
九公子握着书册,在另个手心里拍了数下,忽然眉梢一挑,转眸看了远山吩咐:“青筱不是在老宅么?调她去郚阳。”
“公公子……要……要调那个丫头过去么?”远山唬了一跳,结结巴巴问了这句,觑见九公子又垂下眸子,不由抺抺脖颈。
颈上不光惊出来一层冷汗,更冒出来好几层疙瘩。
枢密院里有两个人最不可惹,一个专做刺探套话的新月,另外一个就是青筱。
新月已在谢府,现今再让青筱这丫头去……分明是担心那位着了道儿。
远山心里嘀嘀咕咕。脸上却一派肃然,躬身辑礼道:“公子若是调她过去,仍是以奴婢的身份么?”问了这句,仿似觉得问了废话,便又解释“谢娘子……怕是不会收。”
想起前次送新月,谢姜转瞬便还回个秃头女来,九公子一贯清冷的眸子。瞬时便透出几分暖色。闲闲道:“嗯,那个小东西疑心大。让青筱暗中行事罢。”
“是,仆这就……。”
远山身子躬了半截儿。外头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且这人好像急迫之下,压根儿不顾甚么泥坑水坑,一路溅踏了过来。
远山脸色一变。不由觑了眼九公子。
九公子神色如常,一手拿了书册。一手曲了食指,在案桌上“锉锉”轻叩……。
远山便又低睑垂首,将剩下那“半截儿”礼揖完。
“仆见过公子。”梦沉在门外躬身揖礼。礼罢,低头瞅瞅……蓑衣上水*。脚下片刻间洇湿了一大片。这人便仍站在原处,沉声道:“方才郚阳那边儿传来急讯。”
九公子指尖儿一顿,点漆般的眸子在梦沉脸上身上。上下一扫,淡声问:“何事这样惊慌。嗯?”
因事态严重,迢迟弃了书信不用,只挑数个强悍可靠的护持,一路快马加鞭往新都禀报。因此梦沉亦只能口叙:“禀公子,昨晚子时过后,霍伤突然失去踪迹。”
一句话落了音儿,屋子里刹时一静。
失去他的踪迹,便无法掌握他的动向,更无法依据他的动作、话语,来揣测他下一步。不能“料敌于先”,则先前“诈死”也罢,顺势松手令他“招集旧部”也罢,所做一切均是徒劳。
且这人突然由“明”转“暗”,不知道还要做出甚么事。
九公子略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点漆般的眸子里除了平静,便又多了几分嘲讽出来。淡声问:“传讯的护持在何处?”
言外的意思……要亲见几个护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