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深夜便去卖夜宵的那条街上,进了老板临时街边搭的棚子,点了热腾腾的豆腐脑来吃。
棚子外面的夜风日渐寒凉,深秋过去,渐渐要入冬了。风把烤肉串架子下面的火星吹出来,到处都是。
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有时候殷璄在外面整日未归,半夜里刚一回卫厂,锦衣卫便道:“大都督,卫小姐在。”
卫卿在他的休息室里等他,殷璄推门进房时,房内依旧干净整齐,只是不再冷冷清清。
灯火温暖地映照在地上、墙上,他床上微微蜷缩着卫卿的身影,一缕裙角轻垂在床沿,青丝散在他的枕上。
一年过去,和去年她刚来京不久相比,好似她比去年又长开了一些。
长高了一点,身段窈窕了一点,那眉目更甚以往清灔明丽。
卫卿醒了,缓缓睁开眼帘,眼里流光浅浅,看着殷璄道:“你回来了?”
不管多晚回来,都有一个人给他留着灯、等他夜归的感觉,简直要将殷璄在外面的满身煞气与清冷都尽数化去,使他变得柔和清浅。
殷璄问她:“今晚还回家么?”
卫卿懒懒看了一眼窗外的漆黑,道:“回去估计又是一阵麻烦,不回了。”
说完她便翻个身继续睡。
殷璄在堂上时已经净了手洗了脸,这会儿低头解了护腕,解了衣袍,卫卿给他空出了一半位置,他临时在榻上躺下,还能睡一两个时辰。
刚一躺下,卫卿便又翻身回来,窝进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手脚并用地缠上他的腰。
女子的身子太软了,况且卫卿这会儿懒困袭来,柔弱无骨似的,殷璄握着她的腰,随手一收便让她紧紧贴着自己胸膛。
卫卿慵懒地细细说道:“我今天在这房里找到了我以前遗失的一枚小簪,没想到大都督还有收藏别人私人物件的癖好。”
“你还睡不睡?”
不等卫卿回答,他已寻到了她的唇,一边将她吻着,一边翻身压下。
卫卿轻声呢喃,手里抵着他的胸膛,许久才得以喘气,眼里的睡意渐渐消散,被一股水润的温柔所替代。她勾起红醴的唇,笑笑道:“我错了我错了,不该这时候提起这个,殷都督再不睡就要天亮了。”
转眼间冬至快到了。
蔡府早早就提前给卫卿这里传了话,请她冬至去蔡家吃汤圆。
看样子她义兄义嫂的感情委实很好,两个人也相当努力。前些日寇晚照觉得不舒服,卫卿过去瞧了瞧,一瞧得知,皆大欢喜,寇晚照是有了身孕了。
当晚卫卿留在蔡家用晚饭,蔡铮和蔡琮父子俩高兴至极,桌上多喝了几杯。
蔡铮对卫卿感慨道:“我很快就会有孙子了,真是令人感动。闺女,你什么时候把那女婿套回来啊,也让他喊我一声‘义父’来听听。”
卫卿抽了抽嘴角。
蔡铮又道:“唉,当初他叫我收你做女儿的时候我就说过他,我说你唤我一声义父,他将来不就得跟着唤我义父了,可他就是不信。现在好了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卫卿哭笑不得。
“想当初,”蔡铮说起以前,蔡夫人嗔他话多,但寇晚照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便由着他去了。
寇晚照问道:“父亲,当初怎的?莫非这其中还有故事?”
蔡铮唏嘘道:“那可不是,卿儿胆子忒大,她半路逃婚逃进了大都督的轿子里,跟着被送到咱家来。卫家那群人怎肯善罢甘休,大张旗鼓地来要人,结果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