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斐修的身影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
他缓缓的推开沈烟雨,眼神如同冰棱般,就这样看着那张已显憔悴的脸。
有多少年了,自从母亲死了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梁长俊,那是被梁家禁止存在的一个名字,连同他那个做佣人的母亲,自被赶出梁家后,就再也不曾在梁家的历史里出现过。
他不过就是男主人酒后乱性的产物而已,如果可以选择,他反倒宁愿这辈子干干净净的。
凭什么梁长卿就可以享受万众的瞩目,而他就要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像是只到处惹嫌的臭虫一样,他不甘心!明明按照血缘的话他也理应得到一半的梁家财产,明明他的脸与梁长卿也有七八分相似不是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郭斐修的声音干哑,明明空气里还带着药膳的香味,可两人之间,却被一种无形的煞气给笼罩着。沈烟雨闻言别开眼眸,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只是很快却又回神。
“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丈夫的意外‘离世’对于一个女人的打击有多大,想必所有人都能猜到,更何况她还需要独挑大梁将梁氏这个不大不小的公司给撑起来,越是外表看起来坚强的女人,内心就越是脆弱,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与自己深爱的丈夫一模一样的男人出现,想必大多数的女人都会产生移情作用。
那时的郭斐修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利用微调将那张本来就与梁长卿七八分相似的脸整的百分之九十九相似,以假乱真的程度,让见过他的人都大吃一惊!
所以,才会有了那日的‘偶遇’,一切在郭斐修的眼里明明是那么顺理成章的事,可现在沈烟雨却告诉她,从一开始她就全部知道,知道他接近她的目的?
“为什么……”他这辈子堆积起来的挫败感都不如此时沈烟雨带给他的大!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见到你之后,将你带回梁家?”沈烟雨清冷的开口,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般,那双干净的眼睛就这样看着郭斐修的脸,也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不可置信。
她很好心的给梁长卿缓冲的时间,转身拨弄着窗台上一盆快要枯死的植物,叶子都耷拉了下来。
“只是我有一件事情很好气,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困扰了我好多年的问题?”
沉浸在不可置信情绪里的郭斐修僵硬着抬头看着沈烟雨,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陌生人般,他从来都知道沈烟雨是聪明的,是他人生里遇到过最聪明最隐忍的女人,可是……能够将一个秘密隐藏七年之久,并且平日里能够不表露出分毫,这需要多大的忍耐力与……控制力?
“什么问题?”郭斐修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
“当年,你不是看到我立下的那份文件了吗?只要我死了,我名下所有的梁氏股份将全部转到你的名下,我故意让你看见了,事实上你也的确看到了。不是想让我死吗?所以从外面买了慢性的毒药,想必你当时应该是想要放入到我的饮食当中,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沈烟雨安静的说着,好像说的是有关于别人的生死,跟她毫无半点关系般。
郭斐修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就连瞳孔都在瞬间放大,她竟然连这件事也知道?
“可为什么,你到最后没有动手?”清清冷冷的一个问题,被沈烟雨抛向郭斐修,这些年来,这个问题的答案,的确困扰了她好多年,郭斐修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明知道捷径在哪里,却不动手?
“你知道我没有动手?”郭斐修说完顿觉自己说的是一句彻头彻尾的废话,她当然知道,不然又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的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干涩的嗓口迟迟的发不出声音来,只是当一个念头在脑袋里炸开时,眼前这个男人猛地站起身来!
“你想死?那个时候你想死?”郭斐修猛然顿悟的口吻让沈烟雨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当中,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就像是没有听到般,可郭斐修又哪里肯让她沉默的跳过这个话题?
“一切你都知道!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你明明知道当时我要下毒害你,可你却假装什么都不清楚!你根本就是不想活了!如果没有梁晨曦,你现在坟头的草是不是都要和我一样高了!”
他用力的摇晃着沈烟雨的肩膀,就像是这样能够从她嘴里得到答案似的!
“你明明知道我进到梁家是带着什么心思,可你故意将那东西让我看见,只要你死了,我就能够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多么*的条件!我没有对你下毒,你是不是很失望?”
郭斐修的声音很大,沈烟雨蹙起眉心,这里的房子样式很老,应该并不是s市市区内,而这样的建筑物隔音效果一般都是奇差无比。
“是,你说的没错,我不想活了……我早就……不想活了。”这次,沈烟雨倒是很坦诚的回应了他。
简简单单的,将她隐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