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非非说的老厂区要拆迁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小区。大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眉飞色舞地讨论着。
有不少人已经开始计划这钱怎么花了。
有的说要买房,有的要买车,还有人说他要有了钱,除了爹妈不换,什么都要换,包括老婆在内。
其中叫得最响的是朱近明的姑姑朱平,于非非和何雪青经过他们身边时,她故意大声说:“我哥嫂准备用这钱换个大三居的房子,车子当然也要买,就买个便宜点的,就大奔吧。省得那些个势力眼的女孩子看不上我家大侄子。呵呵,到时候啊,年龄超过二十三的,不贤惠不温柔的,我家见都不见。”
大家都在一个小区内,当然也听说了两家的恩怨。
于非非的妈李艳笑着接过话,“这消息还没确定呢,就别想得太远了。再说,那是整个厂区都拆迁,可不是某一家拆。像雪青爷爷,沈肃端爸爸,人家当初都是厂子里的骨干,分的房子也大,得的钱自然也多。”
这话倒是真的,这又不是他一家拆迁,如果他家能换个大三居,何家就能换个别墅了。
大家纷纷用揶揄的眼神看着朱平,朱平面子上下不来台,只好呵呵干笑。
这时于非非跟她妈打了个招呼,然后用惊讶的声音问:“呀,你们谁说要买大奔,到时可记得请我坐坐啊。”
有人笑着指指朱平,“除了她家能买得起,谁买得起。”
于非非笑着说,“是您家要买啊,恭喜恭喜。就这么说定了哈,我表哥两个月结婚,到时就借你家的奔驰哈。”
于非非一开了口,大伙纷纷打趣朱平。
朱平笑得脸都僵了,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来。
于非非说完这番话,拉着何雪青扬长而去,走远了,她冷笑一声说,“这个老傻叉,你等着瞧,她自己吹得牛皮,我要她哭着也得吹破了。”
何雪青望着于非非笑,有一个犀利朋友的好处就是,吵架时几乎不用自己亲自开口。
于非非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地说,“对了雪青,我听说江阿姨回来了?”
何雪青点头。
于非非又说,“我估摸着朱家那帮贱人肯定要诋毁你,他们才不想你成了这门婚事,你注意一些。近期别跟他们起正面冲突。”
何雪青无奈地说,“已经冲突了,嘴在他们脸上长着,我怎能阻挡他们说什么。”
于非非紧蹙眉头,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没事,只要让我逮着绝不让他们好过。”
两人坐在小区绿化带的木椅上等白冰。过了一会儿,白冰才匆匆赶来。
她走得很快,一路低着头。
等到了跟前,两人才发现,她的眼圈发红,看上去刚哭过。
“你怎么了冰冰?”何雪青关切地问她。
“你爸妈又骂你了?”于非非则是一脸怒意。
白冰擦擦眼泪,勉强笑笑,“没事了,怪我多嘴瞎问。”
在两人的追问下,白冰才说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她爹妈跟小区的其他人一样,钱还没到手就开始计划怎么花了。他们计划着给白冰的弟弟白强买房买车买个好工作,她爸爸甚至还要衣锦还乡,在村里大摆三天流水席,再帮帮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乡亲们。但两人的计划中一丝一毫也没提到她。
她当时就笑着说,“爸妈,小强,你们怎么把我忘了?”
她爸当时就冷冷地说:“我们老白家的钱跟你有个屁关系。”
她弟弟笑着说,“姐,你马上就是泼出去的水了,这个家当然全是我的。”
白冰本来已经平静了,复述时,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我知道,我从小到大就知道,我是个女孩,我跟我弟弟不一样,小时候他的零花钱是我的两倍,我忍了;他穿名牌,我穿表姐的旧衣服,我也忍了;我离重点高中差一分,他们不肯出钱,我弟弟差几十分,他们就肯出,我也忍了。可是现在我真的是忍够了,我真的是寒心了。我难道连我爸的那些乡亲都不如吗?至少他们还在他的计划中。”
两人好声劝慰着白冰。对于白冰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两人都为她鸣过不平,可是他们毕竟是白冰的父母,她们也不好往深了说。
于非非劝白冰以后不要再对父母掏心掏肺,凡事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她妈攥着她的工资卡,那就到银行挂失。
何雪青则让她斩断与家人的精神羁绊,断绝关系是不大可能,只能在心理上和精神上跟对方断了联系。
“冰冰,我知道要承认父母不爱你是非常难的,我们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所有的爸爸妈妈都是爱儿女的,打是亲骂是爱,怎么样都是爱。可你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就是有不爱子女的父母。他们不爱你也没关系,你一定要爱自己。别再妄图通过孝顺和委屈自己获得他们对你的一丁点关注了。我这么残忍地跟你说吧,你就是把心掏出来给他们,也比不上你弟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