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话是说得越来越难听,颜夕拼了命地上去撕扯肖白:“你别嘴里不干不净,当年你一心爱着我的人,我娘也将你奉为座上宾,如今我这孩子也给你生了,损了些容貌不招你疼了。你便这般损我们母女。天下可有你这么负心的人?我娘如今入了困境难不成我就不该帮一下,几两银子就落得你这么难听的话柄?天下可有你这样的女婿吗?”
肖白攒着她的两只手瞪着眼睛冷笑:“你这个傻女人,早晚是个不开窍的货,你娘是个什么人?她会入困境?当年托着我的关系给别人安一个官职便敢收人家两万多两纹银,她的底子可不比咱们家厚得多了?如今装个可怜便能叫你偷了我的银钱去给她,骨子里可不是比那猴都精?”
颜夕直了眼睛,两万纹银?娘怎么从来没有与她说过?
肖白又自骂道:“怎么?你不知道吧,你那个老娘的心眼儿可是够把你卖上个十几二十回的,托了我的关系得了银子都不与你说,你还当你是她心尖儿上的人?如今巴巴地偷了我的钱给她,怕是她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卷够了银钱就与那姘头私奔了呢。哼,她一个孤老婆子怕什么?只是白带累了我相府的名声,得着个亲家会偷人!”
肖白把手一送将颜夕一把推回到炕上,顺手把她腰里的钥匙抢过来,一边到炕头的箱子里去翻银子,一边骂道:“拿着我的银子去养汉,娘儿两个一对混货,摊了你这么个主子娘,我这二房里就不得安生,今儿我就把这银子全都给取了,往后这管房管帐的事儿你哪一件都别碰!”
肖白抢了银子往怀里一揣,踢开了门就往外走,颜夕篷着头发坐在炕上直掉泪,隔壁房里宝哥儿哭的一声高过一声的。半夜里宝哥开始发热,奶娘怎么哄也哄不着,颜夕着了急,抱着孩子在怀里左右哄,孩子就是一直哭,身上烫得跟炭火一样,肖白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连个人影也不见。
二房里整个就乱成了一锅粥。倒是把太太也给惊动来了,太太心痛孙子,把宝哥抱在怀里哄,哄了半晌还是哭。太太心急骂道:“请了大夫吗?”
一旁的丫环应道:“刚请。”
“刚请?”太太瞪圆了眼睛“孩子病成这么个样儿,怎么会刚请?”
颜夕不敢提银子的事,只得小声应道:“适才以为是孩子被吓着了,哄哄就好,不想这一会儿就越闹越凶,我这才叫请大夫去。”
“平白的怎么会吓着了孩子?还不是你平日里没给照顾好?”
颜夕向来是不讨婆婆喜欢的,听了她这话只敢低着头窝气不吭声。
不一时大夫来了,给孩子诊了脉,说是受了惊吓又受了风,这才凉着了,得开了药好生调理着将养一阵子才好。
孩子吃了药这才好一些,叫奶娘喂了两口便睡了,颜夕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太太看了她那没主意的神色,心下又烦,开口埋怨她道:“你也是,孩子有了病也不说先请大夫,就这么干晾着?万一出了事儿怎么办?天底下可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颜夕干咬了咬嘴唇,忍着气说了一声是。
婆子又催着叫给大夫药钱,颜夕白了脸,低声道:“适才二少爷回来将箱子里的银钱都拿走了,说是要急用,眼下我这里是一分也没有了。”
太太立时提高了嗓门:“一分也没有?他但凡有个什么急用?也不能把这屋子里取得一分也不剩吧,你就由着他取了乱花?我说你是怎么管家的?倒是全都由着他去了?”
看颜夕惨白着脸色不说话,太太不耐烦地把手一挥:“去我房里取了银子给人家!”然后又瞪了颜夕一眼,转身出了门。
颜夕抱着孩子坐在炕上,凌乱着头发,整个人象是突然没了神一般,原以为嫁得他肖白是得了一个金龟婿,可将这后半生好好托付给他了,不想却是掉下了一个大坑里面,彻心彻骨的全是冷。
**
芳官把袖子柔柔地一展,就叫唐雅欣看直了眼,若不是眼前这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不便,她也要跟着芳官下去学着舞袖子了。
芳官把身子一扭,回头打趣她道:“我说世子妃,您眼前这个身子当真要下了地,这样的动作也是做不得的,还是等着小世子生下来,我再教您?”
唐雅欣拈了颗醉梅子放在嘴里咂,皱眉应道:“我倒是不喜欢儿子,我只喜欢小丫头,这一胎得是个小丫头才好……来,芳官这边坐。”
芳官侧着身子在一旁的绣蹲上坐了,又帮着雅欣煮白茶,手指俏灵灵地翘成一个兰花。
唐雅欣看着他那双好看的手,又轻叹道:“芳官,二木头新纳的那个妾你可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