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服个软,傅云杉或许会看在两宫宠妃和两宫妃子背后的侯府之家真的放过她,但她千不该万不该拿傅云杉最在乎的家人出来威胁与她!
心橙不敢置信的看着傅云杉,指着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了好几声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边,康宁公主淑微已连喝了几口湖水,刺骨的寒意浸湿了厚重的锦袄斗篷,将她的身子缓缓往水里拖拽着。她再顾不得公主的妆仪,拼命拍打着水求救,“救命!救命啊……”
公主不会水!
心橙腾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手脚并用的扑到栏杆上朝湖水中看去,待看清康宁公主的现状,吓的脸都成了死灰色,康宁公主若死了,她万死都难辞其咎!
她猛然扭头,去看傅云杉,噗通跪倒在地,“安宁县主,求您……救救我家……”
话音未落,就猛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俏颜如花的女子对她展颜一笑,身子一软,就瘫坐到了地上。帘子外,冲进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一把撩开了棉帘,“心橙,怎么一回事?”
是萧妃派来伺候康宁公主的两个嬷嬷!
“我……她……”心橙张口不知如何说话,耳边已响起傅云杉虚弱的声音,“公主不小心落水了,快……快去救公主。”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一个眼神凌厉的扫了傅云杉几眼,狠剜了心橙一眼,“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另一个已脱了绸袄往湖水中跳了下去,跟来伺候的宫女太监有会水的一个个如下饺子一般往湖水里跳。
心橙骇然的瞪着傅云杉,傅云杉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做一脸担心状看着湖水中已往下沉去的康宁公主,眼睑微微下垂。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康宁公主浑身湿漉漉的被抬到岸边,有机灵的宫女太监已拿了棉被过来,一铺一盖,棉被里的人儿却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一张脸白若冬雪!
“公主?公主……”嬷嬷眼里急切,轻轻拍打着康宁公主的脸颊,却毫无回应。看守傅云杉和心橙的嬷嬷疾步走过来,看到康宁公主的脸色大骇,两个嬷嬷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死亡的气息,脸色都齐齐变的如康宁公主一般惨白!却不敢迟疑,对身边的太监宫女吼道,“快,快去太医院找太医过来!你们几个……快去庆祥宫通知萧妃娘娘!去立政殿通知皇上,去翊坤宫通知皇后娘娘,去荣坤宫通知容妃娘娘!快去!”
一群宫女太监慌乱的四处跑开,顷刻间,诺大的御花园白玉桥上诸人散去,只留悉悉索索几个人一脸惊恐的看着呼呼往外冒白气的康宁公主。
两个嬷嬷互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颓然的瘫在地上。
心橙手抚着胸口,眼睛瞪的大大的,满是惊骇恐惧,她不敢相信一刻钟前还嚣张跋扈的要杀了安宁县主让驸马爷后悔终身的康宁公主竟然要……死了!
她转头看傅云杉,傅云杉一脸肃然,瞟了眼远处纷纷攘攘赶来的人潮,又看了眼腹中满是湖水,胸口起伏幅度已变小的康宁,目光微闪了闪,眉头拧了拧,似有些纠结……
但想到哥哥对她说过的话,康宁公主欲对她下的杀手,得不到也要毁掉哥哥一生的幸福,以及眼中那刻骨的恨意和最后出口的威胁!
她缓缓吸了口气,重新垂下眼睑。
她毫不怀疑,若今日康宁公主能活,他日他们傅家定会天翻地覆,永无宁日!
这么踌躇间,各宫得了消息的人已涌进了白玉桥上,看到躺在地上毫无人色的康宁公主,萧妃一个踉跄,身边的宫女忙伸手扶住,“娘娘!”
萧妃一把推开宫女,扑过去将女儿抱入怀中,声音颤抖,“淑儿……”
大皇子元庐扑将过来,蔓延悲痛,“皇妹……”唤着,手就往康宁公主鼻下去摸。
萧妃抬手打落儿子的手,看也不看儿子一眼,抱着女儿起身就往最近的宫殿走,一边走一边吩咐紧随身后的宫女,“去烧了热水备着,再去庆祥宫将公主喜欢的衣服取来!”
“娘娘,您慢点,先让太医看一眼。”宫女想拦却不敢,只得跟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劝。
萧妃步伐顿了一顿,看了眼怀中的康宁公主,洪德帝扫了眼太医,太医满快步跑过去,就着僵硬的姿态把了脉,不过顷刻,脸色就变了,朝希冀一般看着他的萧妃摇了摇头,“公主……”
洪德帝拧眉,看了眼另一个太医,那太医慌忙上前,号了脉与前一个人一样摇了摇头。
萧妃恼怒,“一群庸医!滚……”抬脚就要往前走,被急急赶来的容妃拦住,“萧姐姐!”
萧妃眼神冷煞,容颜冷凝,看了眼容妃,眸光中迸发出一股刻骨的恨意,“让开!”
容妃似被吓到了,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恰跌入洪德帝的怀抱范围,洪德帝眼眸微眯,抬手扶了她一把,“爱妃小心。”
容妃眉眼温柔,水眸波动,靠入洪德帝的怀抱,黄莺一般动听的声音有些哽咽,“皇上,萧姐姐她……淑儿她……”
萧妃已冷哼一声,瞪了容妃一眼,转身朝庆祥宫走去。不少人跟着萧妃的脚步去了庆祥宫,洪德帝要走,却被容妃的目光引到了桥上的亭中。
“这不是安宁县主吗?她怎么在这里?”容妃身边的玲珑惊异一声,声音不高不低,恰恰被留在当场的人听了个真切!
元庐闻言,停下了去庆祥宫的脚步,看向亭中。
傅云杉苍白着脸,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洪德帝眉头一蹙,正想开口说什么,凉亭内已同时窜过去两个人,傅思宗和六皇子楼重。
傅思宗伸手想将妹妹扶起,楼重已快他一步将傅云杉搂入怀中,“丫头,你怎么样?”
傅云杉轻轻摇了摇头,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挣扎道,“放开我!”
“别动,这么多人看着呢。”楼重扶着她坐到加了软绵绵绯色绣了如意祥云的坐垫上。
心橙瞪了瞪眼,在傅云杉兄妹和楼重身上转了转,复垂下头,一双细白的手捏着裙摆,手指泛白。
容妃看了眼凉亭,问两个嬷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康宁公主是怎么落水的?安宁县主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话语简单,却让听到的人心思各异,发挥着各种想象。
两个嬷嬷惊惧的互相看了一眼,跪爬过去,“启禀皇上,启禀娘娘,老奴们实在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听到凉亭内传来公主的一声惊呼,等老奴两人赶过去时,就瞧见公主已跌落湖中!”
两人额头触地,抬也不敢抬一下,似害怕到了极致,几句话却将责任全推给了凉亭中的傅云杉和心橙!
傅思宗脸色大变,撩袍跪在地上,“皇上明察,妹妹似中了毒,全身绵软无力!”
容妃眸光一闪,惊呼一声,“是何人要加害县主?”
楼重脸色淡淡,眸中掠过一抹寒光,看向洪德帝,洪德帝察觉到儿子的目光,哼了一声,在心里念了句,有媳妇不要爹的混蛋儿子!抬眸瞪了眼亭中的心橙,“你来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心橙只觉得心蹦跳的都不是自己的了,张了几次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打着牙齿道,“是公主……”
有了开头,她渐渐平静下来,“公主气愤傅状元娶康乐公主不娶她,又听人说安宁县主在太极殿为康乐公主和傅状元求情,心里恼恨,就趁今日,让奴婢劫了安宁县主来此。因……因听人说安宁县主懂一些武功,就点……点了十香软骨散……”
凉亭的气息有些冷,傅思宗和楼重的脸色都不好看。
两个听人说,却是很耐人寻味。
“胡闹!”洪德帝甩袖,瞪了眼容妃,“你和萧妃平日是如何教导她的?竟让她做下这等污秽之事?!”
容妃咬了咬牙,委屈的挤出一抹泪,“皇上,如今计较这些做什么?出事的是淑微啊!她要是有个……”说着,难过的抚着胸口,似说不出话来了。
容妃身边的玲珑忙上前扶住她,“娘娘,奴婢知道您一向心疼康宁公主,可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洪德帝已伸出想要拍抚容妃的手收了回来,容妃悄悄瞪了玲珑一眼,玲珑怔了怔,垂下了眼。
“接着说!”洪德帝抬脚朝前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