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聪灵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驱使,慢慢走近了刀架。
“聪灵,帮我把猪肝拿过来。”
任一航随口的一句话,立刻把阮聪灵忽然神游的心思拉了回来。她恍然地看着那个刀架,又迷迷糊糊地问任一航:“什么?”
任一航无奈地转身,从阮聪灵手里拿过番茄酱,又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我看你是累了,还是出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阮聪灵就像是忽然有了一种执念,对着那个刀架念念不忘,扒着厨房门框:“我看看还不行?”
任一航忙着做菜,也就随她高兴。
阮聪灵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任一航继续准备晚饭,叮叮当当的声响充斥着她的耳膜,温柔的厨房光线也让此时此刻的情景看来非常温馨,有爱人为自己做饭,这本来应该是一件让人觉得幸福的事。
然而阮聪灵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总是往刀架上瞟,多看了几眼,她就又想走过去。
林慕杭的话又开始在阮聪灵的脑海中浮现,那些关于任一航的疑点也随之而来。烦乱的思绪逐渐凝聚在一起,在阮聪灵的心里形成了一个新的念头。
这或许很冲动,可确实是阮聪灵如今的想法。
任一航忙得没空顾及阮聪灵,自然也就没能注意到她的行为。
阮聪灵再一次走近那个刀架,死死盯着架子上的刀,很想把它拔出来。
任一航正准备洗猪肝,转身的时候差点跟阮聪灵撞上:“你怎么又进来了?”
阮聪灵顺势站在刀架前,笑看着任一航:“近距离围观任大厨施展厨艺,我好偷师。”
任一航笑了一声,一边放水一边说:“你真的想学,我可以慢慢教你,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把饭菜准备好,免得你饿。对了,我才想起来,饭还没煮。”
阮聪灵不知道任一航为什么忽然盯着自己,还以为是他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有些紧张:“你干嘛老看着我?”
“光有菜不行,你既然没事,就帮我把米洗了。”任一航开始洗猪肝。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阮聪灵手脚麻利地去洗米,把饭放进电饭煲的同时,她再一次盯上了那个刀架。
现在只要稍稍移动自己的手,她技能握住架子上的刀,再一个转身,只消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能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阮聪灵觉得自己可能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萌生了这个念头,只是随着事态一步一步地发展,她了解到了更多隐藏的真相,随即加剧了这个想法的形成和稳固,以至于她现在很想那么做。
阮聪灵鼓气勇气握住了刀柄,这一刻的心跳已经快得已经有些难以抑制。她知道自己在害怕,毕竟这是一件残忍的事,可她也为之兴奋,像是终于能够完成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带自己彻底走出这样的困境。
阮聪灵颤抖着手拔出刀,清微的摩擦声被掩盖在其他的声音里,好像她并没有在做这件事。
任一航正要转身拿东西,动作幅度并不大,可一旦被阮聪灵察觉,就好像是她的心思被察觉。情急之下,阮聪灵失手把刀丢去了地上。
任一航被阮聪灵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地上的刀,再看看强作镇定的阮聪灵,他深感奇怪地俯身去把刀捡起来:“你拿刀干什么?”
阮聪灵瞟了一眼才洗完的猪肝,立刻伸手指了过去:“切猪肝。”
这个理由很牵强,但一时间她想不出其他接口了。
任一航去冲洗刀面:“我看你还是先出去吧,这里我一个忙得过来。”
阮聪灵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做好下手的准备,加上做贼心虚,所以她听从任一航的安排,马上离开了厨房。
坐在客厅的阮聪灵不断回想着自己刚才霸刀的情景,那应该只是眨眼的功夫,可她却觉得那些时间无比漫长,刀刃在她眼前变得完整的过程,就是她越来越坚定内心想法的过程,可是因为任一航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她的心又被打乱了。
她已经和林慕杭一样,开始对任一航有了恨意,可在这份痛恨之外,她难以忘记那个人在过去两年里为自己的付出。尽管曾经的她,并没有觉得他们之间有太深厚的感情,可如果细细回想,任一航已经对她尽心尽力了,哪怕这份感情只是以利益的名义存在和发展着。
一个没有过去的自己,一个只有两年记忆的阮聪灵,所看见、所听见最多的人都是任一航。那个看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几乎占据了她现在记忆的全部,就算恨,也是不可能完全覆盖过去七百多个日夜所积累起来的感情。
这就是聚沙成塔,没有大风大浪,平淡得好像可以被忽略,却已经渗透到心底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