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沈青辞看过来的时候夙止神色恢复如常,“四年前连枢避人耳目离开过天穹一次,回来的时候就中了噬血。”
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沈少庄主应该知道连枢自控能力很强,最开始几次噬血发作她都没有让我们知道,最后是她沾了酒,酒醉的时候咬了寻绯墨,那一次咬地挺狠,寻绯墨也没有推开她,连枢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说完这句话之后,夙止自己都震惊了一下。
作为从来和寻绯墨不太对付的他竟然有一天会这样帮着寻绯墨说话,他简直太善良了。十里八乡找不出他这么一个善良的人!
然后看了一眼寻绯墨,他觉得这次之后寻绯墨如果不对他好一点那可太对不起他了。
沈青辞看了寻绯墨一眼,倒也没有怀疑。他和寻绯墨虽然交集不多,但是也相信若是为了小兮,寻绯墨做得出来这事。
沈青辞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连枢的脸颊,很小心很小心,就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四年了么?”声音很轻很轻,似从天边传来的一般,几不可闻。
夙止神色复杂地抿了一下唇瓣,轻“嗯”了一声。是啊,四年了!如果四年前他和出岫有那个能力护住连枢,也许她就不会被送入地宫了。
地宫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不知道,只知道从地宫出来以后,连枢从来没有像以前一样明媚张扬地笑过。就算是在不到十二岁的时候被流放至天穹她的眼睛里面都窥不见冷霾,地宫一年时间,他便从未在连枢的眼中看见过光。
不知想到了什么,夙止看了寻绯墨一眼。
寻绯墨当年找到连枢的时候地宫里面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他所了解的事情未必就是真相,连枢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估计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
沈青辞静静地坐在床边,眸光柔和而又复杂地看着连枢许久,闭了闭眼,有些艰难地起身,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惨白几分,对着夙止和寻绯墨淡声道:“这些年,多谢你们对小兮的照顾,以后若是有什么是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夙止摆摆手,“沈少庄主客气了,连枢这些年帮过我不少,这是我应该做的。”
寻绯墨则是细长清灼的凤目眼皮一掀,看向了沈青辞,一开口便是意有所指,“我和连小枢之间从不这般客气,”顿了一下,语调不急不缓地补充了一句,“再说了,这么多年,我欠连小枢许多,她欠我也不少,总归是掰扯不清楚了!”
当然,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同连小枢将这个中缘由扯个明白!
沈青辞沉着目光看着寻绯墨,沉默了许久。他自然能听出寻绯墨这句话的意思,寻绯墨是北越摄政王,小兮是东凌寻王府的郡主,两个人的身份,并不适合在一起。
看向了寻绯墨,沈青辞神色认真地打量面前这个容色清癯一身绯衣的少年。
寻绯墨不过十七左右的年纪,与自己一般无二,却掌握了半个北越,这样的人自是人中龙凤,谋略手段鲜少有与之比肩的人。再者,这么多年他与小兮朝夕相处,对小兮又是一片情深,未必不是良人!
只是……
沈青辞看向了寻绯墨,眸光内敛淡然,缓缓道:“我不会插手小兮的感情。”
不管小兮喜欢谁,只要对方待她足够真心实意,他不会阻止。
再者,他相信小兮的眼光。
“只要沈少庄主不插手就足矣。”寻绯墨凤目眼尾略微上扬,难得的有些轻魅。
连小枢很在意沈青辞,而沈青辞和月拂又是至交好友,所以对于沈青辞,他的要求只是对方到时候不会阻止就行。
沈青辞看了一眼外面逐渐西沉的半月,对着寻绯墨和夙止道:“夜深了,小兮虽然是连王府世子这个身份,但是到底是女子,两位留在这里多有不便。”
沈青辞的话语从来都是那种淡淡然的,但是却是自有一股子的冷淡在里面。
除了对着连枢和苏沐,沈青辞话语里面总是带着那种骨子里的淡漠与难以亲近,寻绯墨和夙止二人都不意外,这位千机山庄的少庄主虽然看上去温和内敛,但是那种冷漠却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
寻绯墨和夙止离开之后,沈青辞在房间里面静坐了片刻,唤来流风照顾连枢便也离开了。
今夜是初八,月色浅薄,照在大地上几乎没什么光亮。
不过不远处灯火倒是将小道上两道颀长的身影拉得很长。
“你什么时候离开?”夙止看了一眼寻绯墨,淡声道。
“国宴之后吧!”寻绯墨不经意地回答。
夙止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眉头,“那你和连枢呢?”
寻绯墨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地道了一句,“南宫振天打算让连兮和亲,你说如果我在宴会上求娶,有几分把握?”
夙止神色诧异地偏头看着寻绯墨,在发现对方并非是开玩笑之后目光沉了下来,“连枢若是同意,你能有五分把握,她若是不同意,一分都没有。”
“不过陛下打算让连兮和亲?这件事情连王妃怎么可能同意?”
寻绯墨眸光染了一抹幽暗,“身为女子最在意的便是名节,宫宴之上似乎并不难动手。”
夙止唇紧抿着,声音冷佞中带着嘲讽,“陛下到底还是容不下连王府!”
“只要连王府一日尚存,便一日是风云骑的主人,所以无论是连枢还是连兮,南宫振天都容不下。”南宫振天但凡是个有容人之心的,当年连羽恒和月攸不至于会葬身玄清河。
“这件事情连枢知道么?”夙止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