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里,稳婆们接生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孩子生到一半,男主人跑了进来。
晋亲王这样传说中的人物,他们也是头回见,一时间有些手脚都不知道放在那里的感觉。
叶邑辰沉声问道:“王妃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生?”
其中的两个产婆是叶邑辰专门请回来的,叶邑辰说过生产的时候,是以她们为主的,五太太送来的两个婆子就退避了一舍,以她们马首是瞻。其中的一个婆子便道:“王妃的宫口差不多已经全开了,快得话再有半个时辰,慢的话一个时辰,孩子就能生出来了!”
叶邑辰听了这话神色就缓和了下来。“你们好好侍候王妃,只要王妃这一胎母子平安,不但本王重重有赏,就是你们的子侄,本王也会保举他们进入五城兵马司做个巡街的小吏!”
五城兵马司的小吏相当于今天的城管,虽然官位很低,可是油水却极大,几个婆子听了全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一时摩拳擦掌,恨不得替雨澜生了算了。
只不过雨澜觉得,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接下来正是该她用力的时候,可她已经没有一丁点儿的力气了。她死死拽着叶邑辰的胳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叶邑辰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样,安抚着道:“你别怕,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会去!”
只是这番话听在婆子们的耳朵里却颇为无奈,有这么一位爷在一旁守着,她们哪里还能放得开手脚。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丫鬟端了燕窝粥进来,叶邑辰将位置让给钱妈妈,由钱妈妈服侍着雨澜将燕窝粥喝下去。雨澜知道,她现在需要力气,没有宫缩孩子就出不来,可是折磨了这么久,龙肝凤胆入口都已经味如嚼蜡,她一点东西都不想吃,可还是努力将燕窝粥喝了下去。
喝完了燕窝粥,稳婆又在她的口中含了一片人参。之后几个稳婆将她换了一个姿势,把两只脚架了起来,又在床边悬挂了白绫供她用力,这个姿势简直不雅到了极点,雨澜仿佛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不应该让叶邑辰看到这样的自己,他,不会嫌弃自己吧!
想归想,可她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力气撵叶邑辰出去了。
其中一个稳婆就在一旁告诉她怎样用力,雨澜就都不知道自己听懂了多少,只是疲倦地只想睡去。
“用力!用力!”雨澜的耳边就不断回响着稳婆的声音,可是她根本就是白费力气。不管怎么用力,不管她含多少参片,不管她怎么抓着床边的白绫,不管她屏息的时间有多长,不管她出的汗有多少,孩子就是出不来!
转眼之间,一个时辰就又过去了!
如果说,刚才的十几个时辰是地狱的话,那么这一个时辰就像是炼狱。这一个时辰的生产,已经将她所有的信心几乎完全摧毁了。她本来以为不管多么艰难,她都一定能够顺利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的,她本来以为她能够做到的。
可是无论她吃多少苦头,所有的痛苦就像是白白浪费一样,看不到一丝的成果!
雨澜几乎绝望了!那一瞬间,她竟然想到:难道是自己占据了原本杨家七姑娘的这具身体,老天爷才在她生孩子的时候这样惩罚她?
雨澜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叶邑辰一直在旁边看着,可是他的头上已经全是冷汗,他都不知道自己擦过几次了。虽然心焦如焚,可是他一直不敢出声干预,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忌讳外行指导内行。他什么都不懂,他只能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至于影响产婆们接生。
可是看到妻子痛苦成这样,叶邑辰终于坐不住了,他正想起来问一句:“孩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生出来?”就听见一个稳婆惊喜交加的声音:“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王妃再加一把力气,孩子就快生下来了!”
叶邑辰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可是听见稳婆那惊喜声音,他十分知机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雨澜却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按照稳婆的要求,努力地用力。
又是小半个时辰……
雨澜又用了几次力,可还是不行,孩子死活就是出不来!
在外头问诊的两位御医和白大夫都说,宫口已经开了这么久,再不生,大人和孩子都将会十分危险!
叶邑辰终于忍不住暴怒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盯着几个战战兢兢的稳婆,“不是说最迟一个时辰吗?现在都多久了?”他虽然努力压抑着怒气,可是那冬日寒霜般的语气,还是叫四个稳婆全都瑟瑟发抖!
她们割麦子般全都跪在了地上。“回王爷的话,可能是,孩子的头太……大了!”
“那应该怎么办?”
这就是妥妥的难产啊!还能怎么办?要么用锐器伸进母体内将孩子捣烂,要么用剪子将母亲的肚子剪开,将孩子取出来。
不管是哪一种,都十分地血腥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