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这石室中呆坐了多久, 门外沙沙的潮水声渐渐微弱, 最后归于一片平静,终于是退潮了。秦红药转身扳动石壁上的把手,石门咔咔的抬了上去,狭窄的密道中依然充斥着海水的潮腥味,阶梯上也是湿漉漉的带着水气, 勉强还能攀登。
她回头瞧了一眼扶着石壁站起身的萧白玉,没想到自己还笑得出来:“若我今后再不认得你, 那我有事和你说的时候称呼你什么好呢,喂?还是美人?”
石门一打开就听见孟湘断断续续的呼喊声, 许是已经叫了许久,嗓音都沙哑难辨,萧白玉目不斜视的走过她, 探手攀上了潮湿的阶梯, 自嘲一般的勾了勾唇:“你什么都不说我也知晓你心中所想。”
压抑已久的心意一发不可收拾的剖白而出,竟不知为何有了心意相通的感觉,就像看透秦红药这般微笑的模样, 触碰到她紧缩成一团的心脏, 同自己一样,点点情意都如白纸黑字呈现在眼前。萧白玉攀着阶梯身子荡了几摆,轻松的穿过洞口, 长身玉立在一片光明下, 只觉恍如隔世。
孟湘乍一见两人忽现的身影, 两行老泪再也忍不住, 颤巍巍的抱住萧白玉哽咽了起来,若玉儿当真葬身于黄巢墓中,就算自己不久后命归西天也无颜面对岚妹。在性命面前阎泣刀又算得了什么,即使岚妹千叮万嘱不可让阎泣刀落入心术不正的人手中,孟湘还是在秦红药面前道破了秘密:“玉儿……你师父在前两块地图上绘制了黄巢墓的各种阵法,包括破解之法,只要在水中一浸便可看到,你拿出来罢……平安出去才是正事。”
之前一直隐瞒不说,只是还想着若在黄巢墓的机关中将秦红药甩掉,再通过地图拿到阎泣刀便可两全其美。可是这一路下来,她已亲眼见证了两人的羁绊,不论生死都要同去同归的心意,情意早非常人可以比拟,现在说出岚妹想来也不会再责怪自己。
萧白玉闻言才领会到师父心思周密,之所以不亲口嘱托自己,只是当年师父离去时自己尚还年幼,一面是怕阎泣刀留在自己身边引来强敌夺刀,一面又担心自己不能应付承担阎泣刀的秘密,才将地图分给三位信赖的好友,等有朝一日自己足够成熟再将宝刀托付下来。但想到地图一事,她有几分尴尬道:“孟前辈,前两张地图已经被我毁了。”
就在识破秦红药计谋那天,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将那两张地图砍碎在刀下,却不想兜兜转转她还是硬闯进了黄巢墓,同这个她相知相恨相爱过的人。孟湘听她此话心下一沉,她们在这墓中九死一生,前面还不知去路如何机关几重,可现在身困墓中,回是回不得,再往前走难保不会再遇险境。
孟湘握着萧白玉的手臂沉默不语,她一直不慌不忙都是仰仗于手中握着出墓之法,现下地图也被毁了,她又如何敢让玉儿再深入墓中。萧白玉见她发呆犹豫,刚要出言安慰,忽听头顶传来女子活泼肆意的声音:“怕什么,眼前就是最后一道门了。”
虽早知这墓中有第四个人存在,而她们却丝毫没听到呼吸声,不料那人离她们如此之近,三人一齐抬头望去,只见身着一席紫衣的年轻姑娘坐在石梁之上,搭下的两条腿悠闲的一摇一晃,脸庞轮廓不见稚气,只带着明媚的笑容瞧着梁下三人。
秦红药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就是将她们救出潮水的身影,但总归是来路不明,她垂在身侧的手掌悄悄运功,此人就在她们头顶之上却没有任何响动,内力定非凡俗。梁上女子并未注意到她动作,身子一动灵巧的跳了下来,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自来熟的口吻:“第三次见面,我是沈绘,你们谁是九华派的人?”
眨眼间,秦红药身体一闪,手指已扣在紫衣女子的吼间,五指卡住的命脉,虽没有下狠手,也是要她动弹不得。这一下来的突然,孟湘并未看懂她为何要向一个言笑晏晏的女子动手,但见萧白玉不仅没有阻止,反而手也探上腰间,随时弯刀都会见光。
沈绘垮下脸来,一副委委屈屈的可怜的模样,咽喉被卡住说话都有些困难:“喂我可是救了你们两个一人一命,你们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秦红药不为所动,冷冷的瞥着她,齿间闪动着杀意:“你先把手伸出来再说话。”
沈绘嘴角一撇,知道自己举动都已落进这两人眼中,干脆破罐子破摔的伸出手来,手指一松,暗箭飞镖叮当落了一地。秦红药瞟了一眼地上的暗器,数量之多令人咂舌,她自己尽力而为也不过能一次发出八枚暗器,眼前的女子随手一抓竟是握了十几二十发暗器在手中。
虽然她抛下了暗器,但以防万一秦红药还是没有松手,毕竟方才从她口中说出九华派三字,再看这暗器模样,很有可能就是她隔断悬崖上的那根绳索。于是便一手钳住她喉咙,一手探进她怀中,确认她衣袖中是否藏有其它暗器兵刃。
沈绘在她手指下不敢扭动脖子,身子下意识向后缩去,一张脸略微胀红起来:“哎你摸我做什么,你想摸就去摸那边的姐姐啊,你们方才不还吻得难舍难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