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府皇城外面的府学宫,今儿一下就热闹的跟个集市似的,在这里读书的生员都被挤到课堂外面,一个个都伸着脖子往里面张望,面目上都写满了焦虑。
不是在焦虑他们的课堂让人占了,而是在焦虑他们的家乡被北来的百万要饭兵给祸害了。
北上新野迎驾并且向大明皇帝递交襄阳府士绅学子联名上书的襄王朱翊铭在前天下午,就带着皇帝的答复回到了襄阳府。当天就让人传下令旨,要在七月初四这天,和襄阳副使(提刑按察副使)苗胙土、襄阳知府唐显悦一块儿,在襄阳府学宫内同襄阳府的在籍官员、举子和缙绅名流见面详谈万岁爷来襄阳要饭的事儿......
这事儿听着都不像是真的,堂堂大明朝的万岁爷怎么就成要饭的叫花子了?皇帝没饭吃他不会加税吗?湖广的绅民都是爱大明的,适当的加一点税也不是不能接受,比如狠狠的加上两成半......大约就平均一亩加四两谷子(16两制),可以碾出二两多白米。如果整个湖广都能加那么多,那一年就能增加40多万石谷子,差不多就是不到30万石白米,很大方吧?您这个万岁爷拿着米赶紧走,去别处要饭去,别来湖广!
老王爷听见大家伙七嘴八舌提出加税的意思,就笑着一挥手,道:“万岁爷说了,不会给湖广加税的,你们就放心吧......万岁爷还是知道湖广百姓疾苦的!”
朱由检当然想给湖广加税了,但是他也知道不给湖广士绅一点厉害的尝尝,这税是加不了的。
一亩一斗的税,其实也不算高,但是对于习惯一亩一斤税的湖广士绅而言......哦,不对,士绅们有优免,一斤也不交的!而“一斗税”必须得均摊,不能让少数的民田去承担全部的税收,否则就是“一石税”了。而要均摊税收,谈何容易啊!
总之,这税要加上去,一定得见血!所以朱由检干脆不提加税,只说要饭。要饭就是吃大户,而是不是大户的,一看房子就知道了!
“王爷,那新野那边的叫花子呢?他们还来湖广吗?”马上就有士绅发问了。
老王爷点点头,两手一摊:“来啊!那可是百万之众,在白水边上扎营百里,而且都已经编伍成行,还配备了长枪弓箭,变成要饭兵了......老夫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开拔,正往樊城而来!估摸着再有两日,就要进入襄阳府地面,然后分驻各县地方就食了。”
说着话,老王爷就扭头看了看边上两个哭丧脸的文官,“苗副使,唐知府,你们得好好安置这百万饥民啊!”
襄阳副使苗胙土和襄阳知府唐显悦都是很有威信的好官,不是很贪,也能为民请命,而且还把襄阳的治安维持的不错。哪怕陕西饥民已经汇聚到了襄阳隔壁的南阳,也没让饥民中的歹人跨过府界到襄阳来为祸。
可是他们俩再能,也应付不了100万跑到襄阳府境内,配备了长枪弓箭的饥民啊......
“王爷,您说这100万饥民都要来襄阳府?”襄阳知府唐显悦已经有点额头冒汗了。
襄阳副使苗胙土也道:“老王爷,这100万饥民是打襄阳过境?”
“怕是得长住了......”老王爷只是摇头,“100万人啊!你们那是没瞧见......白河边上黑压压的一大片,都扛着长枪,枪尖儿直冒寒光啊!”
这话一出,下面的缙绅举子马上就议论纷纷起来了。
“长住?凭什么呀?我们襄阳哪儿得罪万岁爷了?”
“是啊,湖广那么多地方,凭什么就针对咱们襄阳?”
“这可不行啊,100万饥民.....还不得把咱们襄阳给吃没了?”
“老王爷,您可得替咱们襄阳人做主啊!”
“对啊,不能让100万饥民来襄阳......”
朱翊铭看着下面的人,听着他们的话,心里面一阵的冷笑:你们这帮人怎么尽是空口白话啊?人家100万要饭兵,个个长枪在手,弓箭在腰,你说不让来就不让来啊?你们这帮士绅的空口白话要管用,我家祖爷的要饭兵也来不了湖广!
“都说什么呀!”朱翊铭摆摆手,“来都来了......新野到襄阳又没多远,转眼就到。咱们还是好好合计一下,怎么分配这百万饥民兵吧!各县各镇都得安排一些,大户们都得出米救济饥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