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便将崔薇逼得无路可走,崔世福心里当真是又气又怒,激动之下当着众人的面便打了崔敬忠一耳光。这可是崔敬忠自懂事以来,生平头一回挨打,他一向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常年读书不劳作让他身体瘦弱无比,崔世福常年做农活儿的人,这一巴掌足以打得他一个踉跄险些站不住脚了。杨氏一见儿子挨打,‘嗷’的叫了一声,扑上前便护在崔敬忠面前,这会儿也顾不得怕崔世福了,大声哭道:“你要打他,你先打死我好了,崔世福这可是你亲生的骨肉,二郎一向懂事听话,你竟然也舍得打他!”
接下来林氏等人一见不好,也连忙涌了上前来要劝话,崔世福身体气得不住颤抖,好半晌才忍了下来。崔薇在后头听得火大,好几回忍不住都想站到前头,聂秋染一只手却死死将她手心握住,指尖在她掌心里划了划,是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崔薇本来不想听他的,可谁料这聂秋染看似瘦弱,实则人倒是壮实,竟然一只手反手将她揽在后头,死死压在他背上,崔薇紧紧贴着他,动弹不得,听到崔敬忠的话气恼得要命,可偏偏聂秋染不肯让他出来。
崔敬忠挨了一回打,心中怨气更深,崔世福这一下用了几分力气,直打得他口角破裂流出一些鲜血来,他表情更加森然,眼神阴狠狠的瞪着聂秋染,一边冷笑道:“如何,聂大郎,你可愿意纳我这个妹妹?”崔薇刚想说这事儿与崔敬忠无关,那头聂秋染却是深呼了一口气,一边看着崔敬忠微笑了起来:“要是要,不过却并不是纳。”
“不是纳,难不成你是想娶了?哈哈哈哈哈!”崔敬忠一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仰头便笑了起来。聂秋染却是眼神平静,看着周围众人一眼,目光扫过杨氏与村中诸人,声音温和却坚定:“我娶她!”
这话似炸雷般的响在众人耳边,崔敬忠也愣住了,笑声噶然而止,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场中,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聂秋染身上,少年眉目俊郎目光如画。鼻若悬胆,眼似星辰,整个人如一支翠绿的竹节。既是高雅风洁,又隐隐带着一丝淡淡的疏远,嘴角边带着一丝细细的笑意,许多人听到他这一句话时,甚至几乎都快忘了聂秋染的年纪与他家中父母。
聂秋染这话刚一出口。场中顿时安静了片刻,突然间院子外传来了孙氏一声怒喝,尖叫道:“我不同意!”
一个说要娶,一个又说不行,现在闹着倒当真是有些意思了。
不少人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来,孙氏气急败坏的挤开人群朝里头涌。她身前站着聂夫子,不消他喊,人群便自动让开一条道路来。聂夫子的目光在众人眼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与儿子贴得近的身影上头,眉间不由自主的拱出了一座山丘,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便上前让两人分开,反倒是冲崔世福拱了拱手,神色严肃:“犬子无状。给崔兄添了麻烦,如今崔兄的家事。犬子不分轻重胆敢去胡言乱语,只盼崔兄看在他年幼无知的份儿上,不要与他计较!”
崔世福的脸色阴睛交错,他哪里听不出来聂夫子如今说聂秋染年纪小胡言乱语便是不认刚刚聂秋染说那话的意思,虽然知道自己家里是配不上聂家,但自己的女儿如此聪明能干,这样短的时间挣到了房子不说,还能挣到几两银子,无论是嫁到哪户人家,都亏不了,聂夫子就算是看不上,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若是聂秋染认了之后而聂家不承认,崔薇岂不就成了大家一场笑话了?
到了这一刻,这个一向有些憨厚老实的汉子亦忍不住心中埋怨了起来,并没有张嘴回答聂夫子的话,另一边孙氏早就忍不住了,她气得要死。崔薇这死丫头刚勾搭完她小儿子,如今竟然连自己的大儿子都给勾搭了,简直是没一个省心的,孙氏听不懂聂夫子刚刚那话里表达出来的意思,她只知道自己儿子有出息,是中了秀才的人,往后说不定还能中个举人,到时候便是老爷,崔薇这死丫头有什么好的,脾气差不说,而且还名声不大好听,有什么资格嫁给自己儿子?
大郎模样生得好,又能读书,若中举人老爷,就是县中的富人家小姐他也娶得,何必要与崔薇这死丫头拉上关系?孙氏气得要死,指着崔世福等人便骂:“美得你了,让我儿子娶你家闺女,我呸,你们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能和我儿子相比,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我儿子那是一朵鲜花,也不能插在这堆牛粪里头,你们想也不要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