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待还要再刺他几句,那头杨氏已经瞪了王氏一眼。儿子再不好,可她也容不得别人来骂,只是这孔氏偷东西的事儿是不能姑息了,杨氏一想到失去的那些米粮,心疼得直抽抽,想到刚刚崔世福说不用孔家还了,顿时嘴里都泛起了苦味儿,那些米粮,总共凑起来不知有多少了,可惜白白喂了孔家这两个废物!杨氏心中难受得紧,但想到孔鹏寿这小东西肯定是还不上了,就算他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能有那个福气中秀才,恐怕也没有那个福气去享了,孔家这副家景,哪里能还得起自己家的东西?只要不再来继续打秋风便已经是极好的了!
一想到这些,杨氏心里更不顺了些,转头冲崔敬忠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二郎,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说了,你爹跟你大哥不容易,种点儿地一年收成没有多少,累死累活的……”她话没说完,便看到崔敬忠脸上的不耐之色与眼中的冰冷,知子莫若母,顿时杨氏心里便一寒,也不再谈这事儿,知道儿子不爱听,连忙又道:“你想想,孔氏一次拿回家一斗米,一年下来能拿多少了?那些米少说也要卖百十来铜钱了,够你在县中学堂里交上一个月夫子束修了。”
若杨氏再啰里啰索提到什么挣钱辛苦不辛苦的,崔敬忠肯定不爱听,可一听到她说这些钱足够自己上一次学堂了,崔敬忠顿时就变了脸色:“这么多?”一句话听得崔世福心里对他失望无比,摇了摇头连话都懒得说了。
一顿饭这样闹了,自然没有谁再吃得下,孔氏哭哭啼啼的,被杨氏一并赶回了娘家,孔鹏寿身上的衣裳自然也没让他脱得下来,让他下次将衣裳送来。不然就报官的威胁下才将孔家人追了出去。
这边闹剧崔薇在中午时便听崔敬平说过了,今日一来客人,中午崔敬平过门口时便看到了孔家人被赶走的情景,回头他便去问了杨氏,知道那是孔氏的娘家人,又听说了孔氏偷东西的行为,回来便与崔薇说过一次。不知怎么的,崔薇就想到了上回裁蚊帐时像是自己丢失过一块裁下来的缎子的情景,上次只当自己记错了,毕竟是趁着吃饭的时间弄的。慌忙之下也没有多加注意,现在没料到孔氏竟然有偷东西的恶习,想来当时她的记忆没错。应该是孔氏过来顺手便将东西给捞走了,她倒也是聪明,没拿大的,只捡了小的,难怪偷东西这样长时间。竟然也没被崔家人发现,如此谨慎,若不是今儿那姓孔的少年穿着衣裳露了馅儿,恐怕崔家人还得养着那两个人不可。
事实上绍氏崔薇今早见过一面,她也就五十来岁的年纪,跟杨氏差不多。但她日子过得却是比杨氏好一些,最多不过是因为困苦而脸上添了几丝憔悴与艰难之色,好端端一个家。能将日子过成这般连饭都吃不起的模样,在这个太平盛世还算是少见的了。再不济,跟人缝缝补补的,总能过上一年。
只是这些事情到底是跟崔薇无关,她感叹了一句。便就放下了,本来不想再提这事儿的。谁料崔敬平端着碗筷,又转了个话题道:“那孔家人竟然还想娶你呢,当真是得了失心疯了,竟然想说要给他家那病秧子求娶你……”崔敬平话一说完,崔薇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连饭也吃不进了,顿时心里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
虽说现在是各住各了,但杨氏那样的浑人,若真有了利益,保不准敢再为了儿子犯险一次,崔薇这会儿倒是真想起了聂秋染来,要是实在没有法子,不如就嫁给他算了,反正自己又没个喜欢的人,在这陌生的时空,嫁哪个人不是嫁啊,嫁给他至少知根知底的,就算是孙氏难缠了一些,可有聂秋染在前头挡着,他对付孙氏有一百招,再不济自己也不是任人拿捏了,一个孙氏也不是没法子应对着,总比哪一日杨氏发了疯,随便将自己指了人来得要好。
心里存了这样的念头,到底今儿听到那孔家的人说想娶自己被坏了心情,崔薇午饭也没吃多少,晌午过后聂秋染来时看她沉着一张小脸,还没开口问,崔敬平便已经将事情经过跟他提了。虽然表面没显示什么,聂秋染脸上还带着笑意,但明显两兄妹都能看得出来他眼神看起来有些吓人了,虽说这事儿与崔薇本来没什么相干,不过看到他时崔薇总觉得心里尴尬无比。
春节刚过,聂秋染便回了临安城了,走时叮嘱崔薇多看一些地,到时若有中意的,等他回来再一起商议。若是要在周围种一些水果,自然是能在小湾村附近的那是最好,一来若是要多种植些水果,难免要请人照看着,免得有人过来偷摘,而若是远了,崔薇也怕鞭长莫及,到时懒得照应。一边请人留意着刚生产后的母羊,崔薇一边则是趁着在洗衣裳时便开始听小湾村的妇人们说闲话间透出的消息来。
只是母羊倒是好买,几个月下来买了约有二十来头,羊圈里装不下了,崔薇逼不得已只得找人将羊圈扩大了些,幸亏院子是大的,就是多修几个羊圈也不过是占些地方而已,但这样一来每日挤奶等事情便忙碌了起来,崔敬平一个人在家里几乎少有空闲的时间,而崔薇最近买地也有些不顺,到了六月时,崔敬平的生日都过了,崔薇手里存了约有一百三十两银子了,本来以为若是没法子便想要去租地时,谁料这个时候,村里的潘老爷却是传出要卖地的消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