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绣着七彩祥云的屏风,安德走到里间,见秦羽非正不紧不慢的整理书籍,小心翼翼却含欣喜的喊了一声:“羽非妹妹?”
在书桌后自顾自整理藏书的秦羽非似乎这才发现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眼睑下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扬起了个不冷不淡的笑容。
“三姐姐来了,快请坐,侍言,去将不久前陛下赏赐的上好西湖龙井拿来,让三姐姐与我一同品尝。”
虽是极轻极淡的一个笑,可安德却抑制不住心里的高兴,谁都知道秦羽非这人不喜与人相交,因有她神童的那一层身份压着,她也少与闺中女子有所往来。
此时见她竟然那么亲近自己,安德自然是觉得她早已将黎礼比了下去,至少黎礼是绝对得不到秦羽非如此相待。
如此,她说话都多了几分底气,嘴里客气道:“六妹妹客气了,陛下如此厚待妹妹,真真是叫人羡慕。”
此话不假。
看着赢得毫不掩饰的表情,秦羽非就知她嘴上的羡慕是真。
一个只能看得见好处的女子。
怎么说呢,她很失望。
偌大的安府竟然养出了一个眼皮子如此浅的庶女,若换做以往,她绝对不会对安德多看一眼。
可现在,这个人对她有用,她不得不对她假以辞色。
心中虽有不喜,可面上却半分也没表现出来,秦羽非绕过书桌,亲亲密密的拉着安德的手,将她带到一旁的矮塌上坐下,柔声道:“这有何羡慕的,陛下上次给我的东西,我都与三姐姐分享过。”
“托六妹妹的福,要不是六妹妹好心好意,我哪里有机会接触陛下赏赐的好东西。”安德满脸欣喜。
只认为安家的人全都比不上秦羽非,也只有面前的她,才会忘记自己庶出的身份,不与她计较那些东西。
两人又在一旁唠叨了些家常话,这时侍言也从外面泡好了上好的西湖龙井端了上来,呈在安德面前:“三姑娘可算有口福了,前几日陛下将这茶叶赏赐下来时,我们姑娘舍不得喝,说什么都要等着您来一起。”
仿佛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在安德心里给秦羽非又一次加了满分。
看看,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也知道把好东西留着跟她一起分享,可她们安家的那几个,却没人如此注重她。
安德心口泛酸,又因为秦羽非的举动,感到了一丝安慰。
秦羽非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用衣袖掩饰自己嘴角的弧,放下茶杯似乎有些好奇的道:“听说她从别院回来了?在家中她可有欺负你?”
这人说话说得滴水不漏,也只有安德一根筋才会相信的。
瞧着秦羽非无辜的模样,仿佛昨日一样与黎礼见面的人不是她。
提到黎礼,安德心里的不满意越发严重,甚至当着秦羽非的面儿狠狠将茶杯放在桌上,恨道:“她就是个不知规矩的,仗着母亲的宠爱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秦羽非十分不相信的道:“怎么会呢?我听说你们家的五姑娘是最为知晓规矩的,她怎么会在你这三姐姐面前乱来?”
你们家的五姑娘。
秦羽非轻易的在安德心里留下了一个印象,那就是她与黎礼并不熟,或者是已经忘了小时候曾经有个交际。
到现在,她才忽然想起来,从前她之所以能够和秦羽非走得很近,都是因为他们两人有一个共通的特点,那就是无论是她还是秦羽非,都非常的讨厌黎礼。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她讨厌黎礼,秦羽非亦然。
“那是她做给外人看的,其实在私下里她很霸道,说不定还有在母亲面前说我的坏话,否则的话,以母亲的性子,怎么可能那么讨厌我。”
安德对此深信不疑,同是庶出,要不然母亲怎么会对大姐姐和二姐姐那么好,偏偏看她不顺眼呢?
见她说得一本正经,十分确认的模样,秦羽非心底却忍不住轻叱一声。
黎礼那个人她了解,哪怕是当面给她一锤,她都绝不会在背后嚼舌根儿,是只会用同样的手段还击回去。
可惜了,安德讨厌了你那么多年,最后却一点也不了解自己讨厌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只不过,可能利用她让黎礼心里添点堵也是好事。
秦羽非紧握着安德的手,好似很心疼这些年来她在安府遭遇的不公平待遇。
“你别担心,若是下次她再不识趣,你找她麻烦就是,相信安夫人一定会秉持公平,再怎么说你都是安家的女儿。”
“可是我对付她的时候,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一点作用都没有,她反而还会笑眯眯的盯着我,太气人了。”安德无力的摇头。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黎礼的麻烦,不过是对她的表现感到不满意罢了。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她以后绝不敢再对你视而不见……”
谁也不知道这一天安德在秦家到底得到了什么教导,从那天之后,安德似乎越来越难以对付,不过幸好时间过得很快。
十天过后,为大周驻守边关的将士们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