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圣意难以揣测,可在墨迹然眼中,最难猜的却是黎礼的想法,她与当初的秦羽非一样,心中的城府深都到令人惊讶,非平常人不能看破。
妄图挑拨离间,最后却失败的侍言并没有被赶出去,反而被好生的养在了离歌院里面,只等着大皇子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趟。
如黎礼说的一般,她从不怕有人在大皇子耳边嚼舌根,反而她只在意那嚼舌根的人功力怎样。
只可惜呆在秦羽非身边那么久,侍言并没有得到她的真传。
安逸臣得知府中发生的事情,又在朝堂上被墨迹然恼羞成怒的旁敲侧击敲打了一番,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责问黎礼,从始至终表现都很平静。
他的表现让有心思看戏的墨迹然失望不已,本想看看安逸尘惊愕的表情,结果没想到这人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冷静。
当然,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早知道黎礼的所作所为,只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在心上而已。
但是这种可能却被当今圣上下意识的抛之脑后,他固执的想着,连自己都猜不透那丫头的心思,就算作为那丫头的夫君,安逸臣也不应该猜透才是。
这是属于墨迹然最后的倔强,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斗不过两个女人。
秦羽非是死了,没得斗。
黎礼还活着,但他却不敢斗。
回了将军府后,安逸臣不止没有就今天的事情与黎礼说教,反倒赞赏的夸赞了她几句:“此事你坐的对,既然是秦羽非留下的烂摊子,就让她儿子自己去收拾,免得累到了你。”
“你现在不怕侍言欺负你女儿了?”黎礼似笑非笑的看着飞快改口的安逸臣,前段时间某人还在她耳边念叨着,生怕他女儿受了欺负。
“有你这个娘亲在,谁能欺负到咱们的女儿。”心知做错了事,安逸臣讨好的笑着。
前段时间是他没有想清楚,一心只想将女儿娇养着,不让她接触外面复杂的事情。
但他不得不承认,有件事情黎礼所说极为正确,他们不可能永远陪在女儿身边。
他们注定要比女儿早走几十年。
若是女儿剩下的几十年没了他们的庇护,他也希望女儿能生活得很好。
他要女儿既可以做家中娇养的喜鹊,又能做在广阔天空中翱翔的雄鹰。
黎礼扑哧一笑,翻了他一眼,露出洁白的牙齿,恶狠狠的在安逸臣面前磨了磨,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哼了一声道:“现在说的倒是好听,前些日子不知是谁将我说得像是娇娇后娘一般,就差没有在我脑门儿上贴上恶毒的标签了。”
侍言的存在真能让她无动于衷吗?答案是不可能。
那样的一个人存在,只会让娇娇和墨钰之间的变数越来越多,她明明能轻而易举的收拾残局却不愿意,只因这个人是她留给娇娇的第一个考验。
安逸臣淡定的笑着,手指下意识的摩擦着茶杯缺口,这是他紧张时会有的动作,眼见黎礼依旧一副愤愤然的模样,他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你若是觉得无聊,与她过几招也可,只是切要记住了,不能玩儿的太狠,大皇子虽天生聪慧,可到底年纪还小,心性不定,容易为外因所改变。”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黎礼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承诺。
然而她真的有分寸吗?答案是没有。
她将侍言从离歌院里放了出来,只是让人在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再也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这是侍言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打量整个将军府的环境。
这是一座由先皇赐下,又由今上下令翻修过一遍的将军府,几乎是京都最不能惹的人家之一。
当初那个与主子站在对立面的女子,如今也成了权贵们口口相传中了不得的女人,而她的主子却永远被埋在黄土中,再也不见天日。
他们口中的长平将军夫人,贤惠,睿智,沉静淡雅,而她眼中的黎礼却是一个能和她主子斗的不分高下的女人。
阴狠,毒辣,六亲不认。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侍言只觉得胸口的位置酸涩不已,沉沉闷闷的,让她几乎难以喘过气来。
撇开心里的难受,侍言回神,眼中的坚定再一次冒了出来,她无害人之心,却也绝不会任由此事发展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