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他已还俗,在国寺里依旧有他的一席之地,这是国寺所有僧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只是师公太不靠谱了些,一年到头总是找不到人影,就连他说的那几个徒弟也被师公带得越来越市侩,整日里恨不得抱着银子。
但不得不说,正是因为师公斤斤计较的性子,国寺这些年来从未担忧过衣食住行。
听说师公最近正好被大师公逼着修身养性,正好锤锤去了两人也好有个伴。
安逸臣已经在催了,安泽清点点头,眼眶红红的,愣是没让眼泪掉下来:“我知道了阿姐。”
瞧着马车越走越远,最后驶出视线,芍药在一旁伸出个脑袋,咂咂嘴遗憾道:“小公子那么丰神俊朗的一个漂亮孩子,要是在国寺待久了,损了他英俊的面貌怎么办?”
那一头乌黑的头发一剃,看起来就是会在太阳底下反光的脑袋,可不就是损了他好看的面容吗,到时候浪费了将军和将军夫人的遗传因基因,你伤了京都多少女孩子的心啊。
越想越遗憾,芍药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听见他说的话,安斐然原本伤感的情绪一顿,忽然间消失无踪:“芍药愚钝不是你的错,可你生性愚钝还要出来卖弄,就是你的错了。”
瞧瞧,她是怎么形容一个六岁孩子的,连自己都快听不下去了,要是被外人知道,还不知要笑成什么样子。
到那时候丢的可是他们将军府的脸。
安斐然在心里打定主意,这段时间她一定要将芍药乱用成语的性子改过来,否则就不放她出将军府的大门。
芍药半点也没不好意思,反而坦荡得道:“奴婢确实生性愚钝,平日只在夫子教导姑娘时偷偷躲在窗户底下偷听了几句,一知半解的,但这是奴婢的乐趣,姑娘,您怎么可以剥夺奴婢唯一的乐趣呢?”
乱用成语怎么了?反正只要能体会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就行了,有她家姑娘在,谁敢笑话她的贴身丫鬟?
安斐然再一想想,确实是芍药说的这个道理,反正平日里她在外面也不怎么喜欢开口,只要盯住芍药,就不怕她丢将军府的脸了。
这么一想,也没有必要关她禁闭。
察觉到自己又对芍药心软,安斐然止不住的在心底深处叹了口气。
她每次都想纠正芍药不靠谱的性子,但最后又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心软。
比如现在,只要一看芍药可怜巴巴的表情,她就什么也不愿逼她了。
不就是愚钝了点吗?只要她不嫌弃,谁又敢朝笑?
自己亲自选的丫鬟,苦恼着也要宠下去。
芍药心中高兴,一看安斐然的表情就知道自家姑娘已在心底打消了教育自己的想法。
但因为太高兴,她那张嘴上又忘了把门,兴冲冲的说道:“我看小公子与国寺挺有缘分的,说不定以后他就在那定居了!”
安斐然实在没忍住,气恼的用脚尖踢了踢芍药的小腿,力气不大,却足够让芍药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要是锤锤以后真的看破红尘出家为僧,我一定缝上你这张乌鸦嘴!”
芍药下意识伸手捂住嘴,不怕死的继续说:“如果小公子真的与佛家有缘,就算奴婢不开口,他也会看破红尘的。”
平日芍药这张嘴不经意就会透出让人绝望的话,安斐然时常喜欢用这小丫鬟去攻击其余人,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将这丫头往那儿一放,几句话下来,就能看见他们难看的表情。
可当这份嘲讽攻略落到自己身上时,那种感觉真是谁受谁知道。
两人一边往回走,安斐然一边教训她:“以后不能随便说话了,你说的这番话要是被爷爷听到,他能生生拔了你一层皮,锤锤是安家唯一的男丁,哪怕世上的男人全都看破红尘,他也是不行的。”
“阿娘一定会让人烧了全天下的和尚庙。”
这就是黎礼有恃无恐的原因,她确实能那样做,所以她能放心的放任锤锤到国寺住一段时间。
芍药又多嘴道,嘴总比她脑子快一步,好奇的问道:“要是太子殿下看破红尘了,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那可是太子殿下呀,而自家姑娘虽然没在明面上向全天下宣布与太子殿下之间有婚约,但是看皇上的意思,他是打算让姑娘成为皇家的儿媳的。
要是连太子殿下都看破红尘了,独留姑娘一人,谁敢娶皇家未过门的儿媳,那不是害他们姑娘要打一辈子的光棍吗?
“你这个假设是不存在的。”安斐然碎碎念:“退一万步,就算你的假设真的有一天发生了,你信不信你家姑娘我还是能欢欢喜喜的出嫁。”
生怕芍药不相信,她又不怕死地道:“我告诉你芍药,你又不是不了解我阿娘的性子,她才不会允许我死乞白赖的赖在家里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