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沈让始终一言不发,闷头开车,带着钟可情回到云城建设。
钟可情低垂着脑袋,静静站在门口,同样是闷声不语。
摁了门铃,大约十秒钟时间,卓然便给开了门,愣愣望着眼前的两个人,大大咧咧地一笑,拍了拍沈让的肩膀:“早知道你有办法带这妞儿回来,多谢。”
钟可情一怔,双眸迷惘,问道:“怎么?为什么需要你来谢?卓医生,我和你只是普通朋友。”
卓然心里咯噔一跳,倒也不介意,抿了抿唇道:“不急,将来就不是普通朋友了。”
沈让白了他一眼,不给他多说的时间,便拽着钟可情的手,一路进了书房。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空气中寂静得可怕。
钟可情倏地站起来,当着沈让的面,毫不顾忌地撕开自己胸前的衣裳。
沈让眉头一皱,很快便撇开脸去,冷沉着声音道:“你做什么?”
钟可情生着闷气,银牙一咬,反问:“我要做什么,沈医生难道看不出么?”
沈让语气生硬:“我不明白。”
他一贯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并非真的不在意这些。
钟可情冷哼一声:“沈医生让我胸口上无缘无故挨了一刀,难道不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么?”
沈让的面色渐渐变了,霍然起身,朝着书房门口走去。
钟可情不问个水落石出,哪里肯轻易放过他?换心手术可不是一般的手术,无缘无故让她换了颗心,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手术开始之前,你明明可以报警,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结束之后再报警?”钟可情的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陆屹楠在手术间里与童谣说的话,“难道……你跟陆屹楠真的一伙的?”
“你觉得是就是吧。”沈让神情冷淡,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就算真的是,你手上没有证据,一样起诉不了我!”
钟可情的心有些发寒,对朋友真心以待,结果换来的却是人家一句漫不经心地答复。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钟可情软下声来,“你说给我听,我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我一定会信。”沈让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而后伸手替她披上衣服,扣上扣子之前,他的大掌滑到钟可情的胸前,轻柔的抚了抚那一条狰狞可怕的伤疤,不轻不重地丢下一句:“你放心,
这块疤,我想办法帮你去掉。”
说罢,他便转身出门,将钟可情一个人留在了书房。
钟可情忍不住冲着他的背影低吼出声:“我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这块疤!姓沈的,你若是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咱俩没完!”
站在门口的卓然全都听见了,呆愣愣地望着沈让:“这些事情,难道都是你一早就策划好的?我他妈真笨,被你利用了还浑然不觉!”
沈让淡淡看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上房门,而后倒头就睡。
陆屹楠和童谣被关进警局,警方以涉嫌贩毒的名义起诉他们,但由于证据不足,他们两人又咬紧牙关不肯认罪,刚满四十八小时,就被保释了出来。
警长拿着这件案子的资料,丢到下面一个警员手中,淡然自若道:“准备结案吧。”
“结案?事情还没查清楚,为什么要结案?”警员是新来的,并不懂办事的规矩,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
“是误抓。”警长回答得极其明了。
“现场的患者确实进行了心脏移植手术,而且供体源头不明,怎么能说是误抓呢?”“我说误抓就是误抓。”警长声音一沉,“如果继续查下去,这个案子也不会有结果,只是浪费警力而已。A市从最东边到最西边八百公里,从最南边到最北边有六百公里,
整整四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案件发生,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一个没有人员伤亡的案件上……你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
沈让回警局做最后的笔录的时候,刚巧碰上陆屹楠出来。陆屹楠毫发无损,并且比之前更加的精神了,可见在局子里的待遇一点都不差。他走到沈让面前,挑衅似地勾起唇角:“你想要阻止的事情,永远都阻止不了。小墨是心甘情愿的想要嫁给我,只要我一出去,你还能有什么法子阻止我们两个人登记结婚
?”
沈让冷冷望着他,目光如同冷冽的冰刀,恨不得穿过他的衣物,狠狠刺破他的皮肤和血肉,扎得他遍体鳞伤,方能解恨!“沈大医生,早在五年前我就警告过你的,别跟我斗,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男人并不是靠纯技术上位的,如果没有点手段,一辈子都只能被人踩在脚下!五年前的你是这
样,想不到五年之后的你,一点长进都没有!”陆屹楠句句毫不留情,在警局也一点都不避讳。
沈让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与他对上:“山不转水转,往后的日子还长,我们走着瞧——”
“你说得不错,往后的日子还长……呵……呵呵……”陆屹楠突然经不住冷笑出声,“只怕不久之后,你就开始怨恨这些很长的日子了。”
沈让眸中闪过一丝隐忧。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陆屹楠已经单手拍上了他的肩膀:“我的婚礼上,你送给我不小的惊喜,你放心,这个惊喜,过两天我就还给你。”
陆屹楠走出去之后,沈让在口供上签了字,面色却变得难堪至极。他双眸漆黑一片,目光之中不喜不悲,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两天之后的“惊喜”。
钟可情在云城建设没待多久,就回了季家。因为婚礼被打断,整个季氏都乱糟糟的一团。她在婚礼之上被人带走,总得要给季老太太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东郊季家。
给钟可情开口的人是沈惠洁,她眼眶红通通的,仿佛是刚刚哭过,瞧见钟可情,面上一喜,忙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钟可情朝着屋里望了一眼,“妈,是不是因为我的事,奶奶为难你了?”“不是不是!”沈惠洁急得跺脚,“你奶奶要是为难我,那也是好事!但是她自打你婚礼那天开始,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已经两天两夜没回家了,就连李嫂也跟着消失了…
…我派人去季氏大楼找了个遍,也没瞧见她们二人的影子,我现在心里好担心,担心她们会出事。”
钟可情眉头一皱:“李嫂也不见了?”“一起不见的。”沈惠洁着急道,“听司机说,那天的婚礼上,李嫂突然找他拿了车钥匙,而后跟你奶奶一起离开的。两个人说是要回季氏拿资料,可是季氏前台的人说了,
根本没看见她们回来过——”
钟可情的眉头不由拧成一团,“她们有没有说回来拿什么东西?”
“没有。”沈惠洁满面无奈,“现在你奶奶不在公司,季氏的事情也没人管着,公司乱成一团,再这么下去,公司会出事的。”“奶奶把季氏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如今却丢下季氏不管,并且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恐怕是遇到了危险。”钟可情深吸了口气,很快冷静下来,“妈,你现在就报警,让警察
把星湖广场附近的闭路电视调出来,查一查奶奶她们走的线路。我去一趟季氏,先稳住人心。”
季氏大楼。
季氏一线的高管全都聚集在了总裁办公室门口,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沓的资料,需要总裁签字。
林秘书不在,跟在季老太太身边多年的另一个女秘书在门口拦着,始终维持着微笑道:“总裁现在在休息,大家待会儿再来吧。”“一会儿午休,一会儿在洗手间,一会儿面见客人,一会儿在吃饭……推推拖拖的,都已经等了两天了,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挤压着一堆的合同需要盖章,总裁如果再不开门
,我自请离职,回家养老算了!”市场部的经理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开骂。财务部主管也不甘示弱,“员工的出差补贴,各种报销费用,我都已经在办公系统提交了,但总裁迟迟不批,下面的员工怨言很大……我每天都被人堵着追债,烦都烦死了
,根本没时间认真做事!总裁要是不肯批这些费用的话,就明确给个话吧!”
策划部来的则是两个策划负责人,两个组对于新建大楼的社区活动做了两份不同的案子,有些冲突,等着季老太太回来拍板。“你让我们进去,我们手上的事情都很急。总裁就算是在睡午觉,也必须先帮我们处理完了再睡。她受各大股东的委托管理季氏,对季氏的未来有责任,有些事也由不得她
乱来!”人事部主管也是公司的小股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