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下班,楼下大厅里冷冷清清的。周合已经喝了一个下午的咖啡,并未再喝咖啡,坐下后便侧头看着外边儿。
贺昶晖没多时便下来,周合起身叫了一声贺叔叔。
他抬了抬手,示意她别客气,然后带着她往外边儿走。
司机是早就在外面等着的,见着他们出去便恭恭敬敬的拉开了车门。待到上了车,不用贺昶晖吩咐,他便发动了车。
虽是已经下班,但贺昶晖是忙的,一连接了几个电话。
挂了电话,贺昶晖的眉心已带了些疲倦。大抵是怕周合会紧张,将手机收起来他便温声说道:“待会儿跟着我在一旁听就行。”
这就是让周合别吭声儿了。
周合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约的地儿离贺昶晖的公司并不远,没多时车就停了下来。周合原本以为,约的地儿会是应酬的场合的,但却并不是,定的地儿是在一家私房菜馆。
知道贺昶晖要来,经理亲自等在门口,见着他便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贺先生,说道:“春字包房空了下来,曾先生安排在了春字包房。人刚刚过来。”
贺昶晖点点头,说了句辛苦了。然后回身看向了周合,温和的说道:“我先过去,赵经理会待会儿会带你过去。”
周合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的,但并未说什么,点点头。
贺昶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赵经理又对着底下的人吩咐了几句,这才客客气气的说道:“周小姐这边请。”
他说着便往前带路,周合跟在了他的身后。走了那么两步,那经理又说道:“包房里有一小隔间,能听到外面的谈话。您在里面听就行。”
贺昶晖带着她来,是想让她亲自听。但带着她应酬是不太方便的,既然有能听到他们谈话又不惊动对方的方法,自然是要用的。
周合这下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会提春字包房已经空出来了。
她这下低低的说了谢谢。
赵经理微笑着让她别客气,不再说什么,带着她到最里边儿的房间里,打开了门。
这道小门的门边摆了一盆景,如果不注意根本注意不到这是一道门。
里头是一很窄的夹层,摆了一套小小的沙发。赵经理示意她进去后并未跟着进去,轻轻的关上了门。
这里虽是看不到包间里的情形,但却是能清楚的听到贺昶晖和人的谈话声。现在还未进入主题,说的都是些客套话。
赵经理非常的客气,没多大会儿那小门又打开来,他端了水果和点心过来,低声的说道:“周小姐你先吃点儿垫垫肚子。”
他敢说话,那就证明包间里是听不到这边的声音的。周合说了句谢谢。
他并未多呆,很快便下去。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而难熬的,周合并未去碰桌子上的东西,一直听着贺昶晖和那人的谈话。
贺昶晖并没有很快就进入主题,酒过三巡,这才用随意的语气问了起来。
那人打着哈哈说他的还关注着这事儿。但他却半点儿也不肯透露,推说自己知道得并不多。唯一告诉肯说的是程洝在里头并没有受什么苦。只是自由被限制了而已。
周合没想到连贺昶晖所找的人也不肯透露任何消息,心里更是沉甸甸的。唯一稍稍放心的是,程洝在里头并没有受苦。
应酬完已是十点多,送了人离开,赵经理重新将周合和贺昶晖的带去了楼上的包间里。亲自重新上了饭菜。
贺昶晖喝了酒并没有什么胃口,周合也没有胃口,饭菜几乎都没有怎么动。
他是知道周合担心的,稍稍的沉吟了一下,说道:“不用太担心,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他在里面没有受苦,应该只是在配合调查。”
那人虽是没有明说,但说了程洝没有受苦,就是在告诉他们,程洝暂时没有什么事。如果他真的有事儿,在里头不可能不受苦。
周合点点头,说道:“麻烦您了。”
贺昶晖抬手制止示意她别客气,又说道:“我会再找人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问道:“你暂时就在这边还是要回去?”
周合来时就已知道暂时回不去,所以是请好了假的。现在听到贺昶晖那么问,沉默了一下,说道:“要在这边呆一段时间。”她稍稍的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妈妈那边,还请您替我保密。”
这就是说她不会去贺家别墅那边了。
也对,这时候,她回去了是不方便的。要想瞒着黎樱,出门也得想着各种借口和理由。
贺昶晖点点头,并未劝她回去,说道:“好。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他温和得很,比起任誉榕,他倒更像长辈。
他是开明的,直到离开都未问周合和程洝的关系。他原本是要让司机送周合回去的,但老曹还等着,周合拒绝了,看着他离开,这才拿出了手机来给老曹打电话。
老曹一直都是在这边等着的,接到了周合的电话便将车开了过来。周合并未瞒着他,将仍旧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的事儿给说了。也同样说了那位说的话。
这点儿消息只能让大家稍稍的安心些。老曹自己虽是也担心,但见周合脸上的神色疲惫不已,安慰她让她别太过担心,程洝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什么事。
周合疲惫又无力,想挤出笑容来没能挤出来,只是点点头。
她和老曹各怀心思,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老曹开车送了周合回住的地儿,又告诉她今天他让阿姨过来往冰箱里放了东西打扫卫生,让她有什么需要的给他打电话。
这几天下来周合是身心俱疲,回到程洝的住所时泡澡竟然就在浴缸里睡了过去。直到浴缸里的水变凉她才被冻醒了过来。
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她甚至连水是什么时候冷的都不知道。鼻子发塞她怕感冒,又冲了热水澡,这才吹干头发躺在床上。
已经睡过一觉了,这下躺在床上她是睡不着的。脑子里是空荡荡的,她睁着眼睛就那么看着天花板。
打听不到任何消息,周合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祝钥是在她来京都后的第三天知道她在这边的。她匆匆的就来找了周合,见着她就抱怨道:“怎么过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周合笑笑,说道:“不是告诉了吗?”她说着给祝钥倒了茶。
祝钥的眼里带着担忧,说道:“现在有消息了吗?”
周合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只有等了。”
祝钥点点头,说道:“我昨天回了家里一趟,问了我爸,他在别的部门,同样也并不清楚。但说了,上头既然打算保密,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只能是等了。”
屋子里的气氛是有些沉闷的,祝钥是担心周合一个人的,并没有离开,傍晚也留了了下来。
冰箱里有阿姨塞满的东西,倒也不用出去买菜。做好饭之后祝钥从程洝的酒柜里拿出了红酒来倒上,两人默默的喝起了酒来。
两人的心情都不好,饭菜没怎么动酒却去了半瓶。
祝钥的酒量并不如周合,半醉时拿着酒杯到了阳台上就地坐了下来,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周合,说道:“阿合,你也没能放下他。”
周合麻木的心脏忽的就钝痛了一下,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祝钥也喝了一口酒,喃喃的又说道:“你就是太傻。”只有太傻的人,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担忧放不下。
对方过得好,便一别两宽。而一旦有事,奋不顾身也会回头。
周合闭上了眼睛,想说点儿什么,脑子里却是空空的。她并不愿意去想这些事儿,说服着自己,她并不是放不下。而是,程洝以前帮了她良多。在这个时候,她是该站出来。虽是那么说服着自己,但却是茫茫然的一片,怔怔的就那么靠着沙发。
两人最后都喝多了,祝钥直接睡在了沙发上。周合比她稍好些,在洗手间里吐了一次后呆了许久,胡乱的洗漱了才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原本以为醉了之后就能好好休息了,但却并没有。越是醉,脑子里却越是清醒。以前并不愿意去想的事儿都出现在了脑海里,她蜷缩着紧紧的抱住头。
宿醉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头痛欲裂。周合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反应比祝钥严重些,胃难受头也难受,煮了醒酒汤喝下,又熬了些白粥强撑着吃了,这才好受了些。
祝钥昨晚就在这边呆了一晚,今天怎么都是得回去的,吃过早餐便离开。她虽是不让周合送,周合仍是送了她下了楼,给她拦了车后这才回到楼上。
待到掏出钥匙开门时,看向对门,她才想起,她过来几天,好像都没有见过对面的租客。不知道是出差了还是怎么的。
她开门的动作顿了顿,站了会儿才打开了门进去。
等待的时间难熬,她没有可消磨时间的东西。换了衣服后便出去乱逛着。然后在程洝所在的地儿的外面停了下来。
这一整天都是恍恍惚惚的,直到傍晚来临,她才想起她在外面呆了一天。本是要打车回去的,才刚到路边拦车,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会是老曹打的电话,但拿出手机来才发现电话是黎裴远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