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陆少勋看了看表说:“小浅,我们得回去了,我团里的事走不开。”他眼神里写满无奈,这种时候,他很想好好陪着她,但是职业使然,他不能像别的丈夫那样,在妻子需要自己的时候,时刻守在边上。
“你先回去吧,我这几天不回去了,我留下来照顾叶漾父母。”
“可你自己的身体才养好,我怕你吃不消!”陆少勋扒着头发,说不出的焦急堵心。
池小浅知道他的鼓励,憋出一个难看的笑,安慰他说:“我会照顾自己,你不要太担心。榛”
“我怎么不担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要是不帮忙照顾一下叶漾的父母,哪我还算个人吗?就算回去,我也安不了心,你就让我陪他们几天。”
陆少勋知道他拦也拦不住,只得答应了,然后打电话给自己熟悉的医生,让他出诊几天,去守着叶漾父母和池小浅,免得哪个过分伤心病倒了。
叶漾父母被警方安排住在公安局招待所里,池小浅也陪着过去,叶爸爸已经幽幽转醒,只是躺在床上尽流泪不说话,叶妈妈也是哭到抽搐,医生给打了针和营养药才睡去。池小浅守在他们床头,衣不解带,自己脸色也很不好。
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池小浅看到了匆匆赶来的盛泽。
盛泽不像池小浅有江城早早透露消息,是警方找他了解情况的时候才知晓。8此刻他推开招待所的房门,看着双双躺倒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叶漾父母,和憔悴如纸坐在床头的池小浅,开口的声音比哭难听:“小浅……以”
池小浅闻声转头,泪如雨下。那张陪伴自己整个少年时光的俊美脸庞上,爬满她从未见过的那种哀伤,没有别人比她更懂得这种哀伤。哪怕那段回忆不够美好,那段三人纠缠的感情不够清澈,哪怕日子久了,褪了色,变了味,但都已经融入他们的生命,长进了他们的身体里,现在被狠狠挖掉,毁掉,无法言说的痛。没有失去的时候不懂得,现在彻底失去才知道,不管叶漾对他们怎样,好的坏的,都是她们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整整两天,池小浅和盛泽都呆在招待所。因为尸体解剖等等一系列手续要办,所以叶漾父母暂时不方便回C市去,而且池小浅也不放心他们两个老人家回去。所以她和盛泽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叶漾父母身旁。除了守着,扶他们下楼走走,也找不到宽慰的话说,常常都是四个人呆坐着,一坐就是几个小时。陆少勋也正是最忙的时候,尽管担心得火烧火燎的,但除了每天下班后开车过来陪她一会儿,也没办法多陪她。他也知道她都和盛泽呆在一起,但想到这时候他们彼此能给点儿宽慰,也好。
可是他似乎想错了,宽慰什么的,对于现在的池小浅和盛泽来说,是彼此给不了的。甚至,越看到对方,越会想起那些再也回不去的青葱岁月,越无法面对叶漾的死亡。他们现在之所以还每日守着,只是各自在尽量为叶漾做点事,照顾她的父母。
此刻他们才看着叶妈妈睡下,退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