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以后,向南将背包往客厅里的沙发上一放,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润了润喉,这才砸巴着嘴,推开门走进了修复室里。
修复室里,靠窗边放着的那台缂丝织机上,一根根经线绷得笔直,形成了一块看似密不透风,如同光滑的镜面一般的经面,经面上面,用墨笔勾勒出来的那幅《芙蓉锦鸡》图,细腻、精巧,栩栩如生。
几只船型的小梭子穿着五彩的丝线,放在织机的一旁,那一根根丝线蜿蜒曲折,兜兜转转,全部连接在了那幅只完成了不到十分之一图案的《芙蓉锦鸡》图上,就好像一根根尘世间看不见摸不着的因果线,在这一刻被具象化了。
向南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随手将手里端着的水杯放在一旁的长案上,然后拉开椅子,在缂丝织机前坐了下来,手里拿着小梭子,脚下踏着脚竿,稍稍一用力,织机便又开始运转了起来,不断地发出“札札札”的声音。
在缂织图案时,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不仅要眼明手快,也就是经线奇偶上下交替分层的时候,迅速将小梭子穿过去,也需要牢牢记清楚每个小梭子上的丝线颜色,不能穿错了丝线,一旦出现了差错,缂织出来的图案就变得不伦不类了。
向南坐在缂丝织机前,神情专注而认真,手上的动作忙而不乱,显得很有条理。
时间,就在这“札札札”的声音之中? 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一直忙到晚上将近十一点钟,向南这才歇了下来,他仔细看了看自己这一夜的“劳动成果”? 堪堪缂织了十厘米左右? 加上第一天晚上的那十厘米? 这幅《芙蓉锦鸡》图已经完成了二十厘米的长度了,差不多有整幅图的三分之一大小,只要再过几天? 这幅作品就能全部完成了。
向南长舒了一口气? 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手端过长案上的那杯水,一口喝掉? 然后心情愉悦地离开了修复室? 到浴室里洗澡去了。
洗完澡之后? 向南就回了房间里? 连手机游戏也不玩了? 关了灯就躺下来休息。
睡前工作几个小时? 的确是有助于睡眠啊。
……
第二天上午,向南吃过早餐后,也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来到了魔都博物馆青铜器修复中心。
昨天的那件青铜龙形器只修复了一部分,今天自然还得继续修复。
向南刚走进大门口? 还没来得及上楼? 身后忽然就有人在喊他了:“老师? 等等我!”
他回过头一看? 顿时乐了,他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王民琦正站在后面? 使劲朝他招手。在他的后面,覃小天正手忙脚乱地往嘴里塞灌汤包,结果被烫得龇牙咧嘴的。
向南站在楼梯口稍稍等了一会儿,等王民琦和覃小天一路小跑着过来了,他才笑着问道:“这段时间在古陶瓷修复中心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自己有进步?”
“进步倒是没感觉出来,就感觉老是碰到麻烦。”
王民琦抬起手来挠了挠头,有些愁眉苦脸地说道,“老师,我昨天接了一件很麻烦的古陶瓷器,怎么办?我感觉自己实力不够,修复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