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金小楼一行人便随陈大婶一起到了七螺村。
因已事先叫人去城里传了话,陈大婶刚到家没一会儿,那教书先生的花轿便来了。
虽说当地没有晚上接亲的传统,可为了新媳妇的安危,教书先生自然也愿意破了规矩,连夜将穿着新嫁衣,娇滴滴的新娘子抬回了家。
新娘子临出门前抱着自家娘亲哭了好一阵子,又要跪下了给金小楼他们磕头,直看到一对璧人相扶而去,金小楼才觉得这事做得值得。
哪晓得第二日天公不作美,高琅刚出门片刻,便下起了缠缠绵绵的小雨。
地上的暑气被雨水一蒸,全扑腾起来,金小楼只觉得自己如同蒸锅里的包子,热乎乎,软趴趴,浑身没有力气。
南阳煮了碗姜汤给金小楼喝下,见时间不早,替她梳洗好了,便静等高琅假扮新郎来上门接亲。
金小楼不必穿嫁衣,反正坐在轿子里,也没人见得到。
但高琅却是要穿的,他骑在马上,带着一众小厮,抬着花轿回来时,金小楼看得几乎直了眼。
上回她与高琅成亲时,因蒙着盖头,看不见他玉树临风的模样,此刻,见那濛濛雨雾中的人,只觉得自家相公,怎会如此这般的好看!
就像是云雾里走出来的神仙一样。
咽了咽口水,直愣愣的盯着高琅,金小楼在南阳的搀扶下走出了陈大婶家院子,便要上花轿。
陈大婶在后边祈求他们一切顺遂,千万平安。
高琅却是一把揽过了金小楼,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边往花轿里放,一边咬着耳朵道:“娘子盯着我的眼神,和前几日盯着那烤鸡时一个样,直勾勾的,看着怪吓人的!”
金小楼挣脱了高琅的怀抱,见高琅轻扬着唇角浅浅笑着,她扭身往轿子里一坐,学着高琅一贯面无表情的神色,嘟囔道:“有什么好吓人的,你又不是没被我吃过。”
高琅一听这话,喜不自胜,整个眉飞色舞起来,半个身子探进了轿子里去,好看的脸凑近到金小楼跟前:“我的味道如何?娘子吃得可还满意?”
金小楼耸耸肩:“一般吧,学习进无止境,公子还需努力!”
“那相公我一定好生学习,继续努力,争取让娘子十足十的满意!”高琅笑眯眯,一副壮志未酬,还需拼命奋进的模样。
金小楼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人往轿外推:“少说闲话,我们还有要紧事做!快走!”
高琅立马一本正经:“现下说的可是头等要紧的事!”
见金小楼鼓起了腮帮子,却也不再耽搁,当下便出了轿子,骑到了当先的马背上去。
南阳穿作喜婆装扮跟在大红的花轿旁边,这假装的迎亲队伍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进到山林时,雨已完全停了,山路变得泥泞软烂,马儿走不快,到得岭上时已是正午。
刚转过了一个弯儿,金小楼正坐在轿子上发呆,忽听得周边林子里窸窸窣窣的响动随风而起,金小楼悄悄掀开一角窗幔,只见旁边密林深处,许多人影跟着轿子一路向前。
紧接着花轿猛地一停,从斜前方的大树后窜出了十来个汉子。
周边林子里的人也一齐往外奔了出来,几十人将这迎亲的队伍团团围住。
除了最前头瞎了只眼的男人,其余每人手里皆提着一把宽背大刀,大喇喇往道路中间一站,前方的路已挡得死死的。
“小娘子真是守时守信,是个好娘子!”独眼男人哈哈一笑,大声赞到。
赞完随意瞟了一眼骑在马上的新郎,他本是对新郎毫不在意的,哪晓得这样一看,竟吃了一惊,脱口道:“没曾想这小城里也能出个这般人物?区区一个教书匠,长得如此标致!”
气度也是不凡,不过这句话已到了喉咙口的话被独眼男人咽了下去。
他随即笑了:“也是,若没点本事,怎能一眼相中这么好的小娘子?不过教书匠,你看错了人,这小娘子是老子我的女人,你只得乖乖的靠边站了!”
说完,见马背上的新郎面无表情,好像没听见一样,甚是不满,手一招,身边两个汉子便提着大刀奔了过去,临到马跟前立马矮下身,两柄刀把横劈着,便要向那马儿的四蹄砍去。
独眼男人虽是山贼,却也不是见人就杀的恶人,只想给那新郎一个教训,叫他晓得有些人是他惹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