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全民狂欢日结束后,燕京城里各处的灯笼还来不及撤下,喧嚣未止,残留着这个特殊节日的躁动气息。沉浸在欢乐中的人们还在议论着灯会上出彩的节目,津津乐道着哪家的灯如何的精巧别致,灯楼如何的富丽堂皇……
沈家过节用的灯笼依旧挂着,处处是张灯结彩的喜气模样。到了晚上,明星莹莹,一派灯火辉煌的盛景,让人误以为元宵还没过呢。而沈明远住的院子却已经换上了素面的沈字号大圆灯笼,拆掉了五颜六色的彩缎花朵,收拾得干净利落。下人们各守本分,出入小心,屏气凝神的努力缩小存在感。本就极安静的沈明远居处山水间,如今更是只闻流水松涛,不听人声了。
有个待考的主子,当下人的压力也很大啊,有木有。
吴氏对此极为满意,大大表扬了山水间众仆为营造良好学习环境所做的努力,表示好行为要继续保持。要沈眀嫣说,亏得沈大哥受得了,这样小心的氛围明显是增加压力来的么。
所以为了缓解沈大哥的压力,沈眀嫣贴心的上门来卖卖萌,顺便打听八卦来了。
正月十五晚上惹事的小子们,第二天一早,一个不落的被家长拎着上沈家赔罪来了。肇事方表现了极大的诚意,当家人都来了,态度诚恳地对自家儿子的顽劣表示谴责和痛心。而祸头子一瘸一拐的样子,显是打得不轻。哦,也不排除是装模作样博取同情。脸上的黑眼圈倒不像是作假,嗯,经鉴定不是眉笔画的。
沈琳早就从护卫队长那里得到了第一手资料,失手摔了个心爱的白玉笔洗,心疼得他又揪掉了几根胡子,真是损失惨重。不过此时,甭管有多少不满,也早就冷静下来了,对着来客笑得如沐春风。摸摸少年的脑袋瓜子,忍住拍飞的冲动,沈琳很是和蔼可亲,哎呀,都是小孩子,哪个不懂事的时候没惹惹祸,没甚么大不了的。
且不说双方有多少不满在里头,面子上都得做足了。文武相轻是常态,要是相亲了,皇帝该着急了。大家心知肚明,一番悻悻作态。收了整整一车礼品盒子的沈家大方留饭,美酒佳肴,红袖添香,推杯换盏间,称兄道弟,不要太和谐哟。
作为当事人,沈眀嫣觉得自己很有权利知道事情起因,莫名其妙多个看你不顺眼的人,你还不知道人家看你哪不顺眼,这种感觉很不好。
照吴氏说,是因为求亲被拒,恼羞成怒。还记得四姑娘的求亲者里有威武将军家的不?给的还是他家的嫡长子求亲。这是低就了,还被拒了,面子上很不好看。人家兄弟感情好,弟弟见哥哥居然被个庶女嫌弃了,怒是一定的。沈眀嫣这是给四姑娘当炮灰了。
沈琳则阴谋论了,上升到文武矛盾,拉帮结派中去了。想得太复杂,沈眀嫣搞不懂。
于是,贴心妹妹带着爱心煲汤,打着探望哥哥的名义大摇大摆的进了沈明远的书房重地。
穿着石青色绣翠竹半旧袍子的沈明远很是悠闲的在喂鱼。书房的栏杆下是个养鱼池子,喂得肥嘟嘟的大鲤鱼是沈家餐桌上的常客。
“几天不来,小红又长大了不少诶,小白怎么躲角落里不出来吃东西,难怪长不大啊。”沈眀嫣蹭蹭跑沈明远旁边,趴栏杆上,看鱼。闲来无聊,兄妹俩给池子中长相特别的鱼安上名字,时常观察成长情况。有个起名无能的主人,是件悲剧的事,幸运的是,有个很挫的名字,避免了被吃掉的命运,得以颐养天年。这就是有户口的好处了,黑户是要被吃掉滴。
“小红它不是长大,这是长肥了。”扔下一把鱼食,只见小红霸气侧漏的撞翻若干同胞,抢食成功。吞掉最后一点食物,某个肥肥的红色身影摇头摆尾的向主人卖萌,跟身边这个大红色团子有着曲异同工之妙。沈明远正色道:“所以小妹,你要少吃一点,像小红这样横向发展就不好了。”
“咳咳,”沈眀嫣假咳,故作惊讶道:“哎呀,说这会话,都忘了我带来的汤了。”转移话题,快歪楼。
喊来紫苏把食盒拿来,沈眀嫣打开盖子,欣慰道:“还好没冷掉。大哥你试试,这是我炖的哦。”其实沈眀嫣就是负责把各色材料扔汤锅里,盖子盖上,等人家把成品端上来就好。厨房里没待一刻钟,她倒是好意思说自己做的。
“还不错。”在妹妹期待的目光下,沈明远喝完一小碗汤,客观的评价到。“说吧,什么事。”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嘿嘿,关心大哥而已嘛。”沈明嫣搓手,“那个……。”
满足了八卦之心,从沈明远那里出来,沈眀嫣同情起李昊小朋友来。没妈的孩子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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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威武将军李厚从良之前,干的是没本的买卖。抢个花姑娘是很正常滴。某年某月某日,李厚截了个肥羊,退休回家养老的前大官一个,家眷十几,金银若干。这里面就有李昊童鞋的娘。他娘是个孝女,自愿留下做人质,希望山大王可以放老父回家。具体情况不可考,反正官方说法是李厚被姑娘感动,从此洗心革面,投奔打突厥事业,最后功成名就,抱得美人归。
可惜美人薄命,李昊他娘在生下第二个儿子李旦(唐玄宗他爹啊。听到这个名字,沈眀嫣有种风中凌乱的错觉。)不久后,就染病去世了。临了,怕李厚给儿子找个不厚道的后妈,自己从家中姐妹里挑了个看着老实可靠的,接替自己做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