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
燕云菲第一次在寒冬腊月南下建州城。
她心急如焚,心头像是挂了千斤巨石,沉甸甸。
她做梦都没想到,皇帝萧焱竟然会悍然发动宫变。
她一直以为,石温会宫变,石温会推翻南魏朝廷……
结果却是另外一种局面。
日夜赶路,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建州城。
她没有急着进宫,她要质问石温,问他是何居心,为什么要利用少年皇帝。
“利用?你真的认为是老夫利用皇帝,而不是皇帝利用老夫达到提前亲政的目的?”
平武侯石温面色愠怒,对于燕云菲的态度极为不满。
“皇帝他才多大,他哪有你的心机和谋算。若是没有你替皇帝出谋划策,利用皇帝急于亲政的想法,能有这次宫变?”
燕云菲愤怒。
她一直都知道石温野心勃勃,知道他是个混账,小人。
这些年,她一直通过各种办法打消对方不切实际的想法,希望他不要走上歧途。
以石家的底蕴,人脉关系,手中兵权,无论谁当皇帝,都可以确保全家平安,几代富贵荣华。
可是石温,就是喜欢行险。
一次又一次,都在挑战朝廷的底线和容忍度,也在挑战世人敏感的神经。
这一次……
他带兵冲入皇宫,发动宫变,奸贼之名洗不掉的。
石温怒斥道:“就算没有老夫,你信不信,皇帝他一样会发动宫变夺权。皇帝同燕太后之间的矛盾,已经是不可调和,称得上是水火不容。
他们母子之间,迟早会爆发战争。老夫只是恰逢其会,赶上了这件事。”
“你放屁!在我面前,你休要狡辩。”
燕云菲愤怒,嘶吼。
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边是自己的夫君,她夹在中间,是要逼着她去死啊!
她有何面目去见燕太后?
砰!
石温捶打着桌面。
“就算老夫利用了皇帝,又能如何?朝堂上那些臣子,哪个不是在利用皇帝?你以为崔植无辜吗?你以为凌长治无辜吗?他们全都包藏祸心,只不过老夫抢先了一步。”
“你终于承认你包藏祸心,你有心利用。那么你也承认你是大魏的乱臣贼子。”
“狗屁不通!”
石温大怒,“如果老夫都算是乱臣贼子,燕云歌算什么?她拿下半壁江山,可有交换给朝廷?说到乱贼,她才是一等一的乱贼。老夫和她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四妹妹她是凭本事抢地盘,是从敌人的手中抢下地盘。而你,你是在祸乱朝纲。你休要将自己同四妹妹相提并论,因为你根本不配。她心怀天下,而你只是小人。”
燕云菲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半点情面不留。
这一回,夫妻二人分明是撕破了脸皮,不顾一切。
石温一脸反感的表情,“在你心目中,永远都是你们燕家女子最厉害,燕云歌最厉害。老夫就是坏人,是奸贼。燕云菲,你嫁给老夫这么多年,你可曾有一瞬间,你的心是向着老夫的?”
燕云菲怒极反笑,“我的心若是没向着你,今日我就不会找你吵架。我的心若是没有向着你,你以为豫州还能平安无事,早十年前就被云歌妹妹吞并。”
“燕云歌妄想吞并豫州,她做梦。她真以为豫州兵马是摆设吗?”
“豫州兵马当然不是摆设。但是她的兵马,外加幽州兵马,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同你一战。”
石温蹙眉,这话什么意思?
他不明所以。
“你把话说清楚。你爹燕守战要和燕云歌合伙攻打豫州?什么时候你爹燕守战成了燕云歌的马前卒?他出兵攻打刘宝顺,给燕云歌做嫁衣当小弟,上瘾了吗?”
燕云菲连声嗤笑,笑他肤浅,笑他不知死字怎么写。
“从你这番话,就可以知道你根本不了解云歌妹妹。亏你当年在京城的时候,还同四妹妹打过交道,真是太令人失望了。你认为,云歌妹妹会让家父做小弟吗?”
石温蹙眉,很不满。
他耐着性子,问道:“什么意思?能不能一次性将话说清楚,这一切同我是否了解燕云歌有什么关系?”
燕云菲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该感激四妹妹是个心怀天下的人,是个有大志向,有长远目光的人。否则……有些消息很明显你还不知道,南魏朝廷也不知道。我不妨透露其中一二,很快,家父就会将几千里边关交给四妹妹。”
“你说什么?此事绝无可能。你爹燕守战的脾气老夫一清二楚,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物。费尽心机,经营多年的边关,他岂能交给燕云歌。你休想哄骗老夫。”
石温不相信。
这绝不是燕守战会做的事情。
那样一个追逐名利的人,追逐权势的人,怎么可能舍弃手中的权柄。